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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儿你打算怎么办?这伙人可奸诈得很，我怕他们死活不压价。 必要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是得采用些强制措施。
“用不着，我们招标就行。我们出指标，让他们带着价格来投标，价低者得,让他们自己压价。
“头儿啊，你把他们想得太好心了。他们会合起伙来一起压价 ，然后平分利润。
“还有这种事?”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伙商人就是这个德性。头儿，这是国家大事，由不得他们自己了。到时候派几个锦衣卫ki ]和他们谈谈,他们自己就乖而乖地来投标。
“不妨事，要是这么点事情就用强硬手段,后头的大事怎么办?这么着，我朝一 开始的盐政制度 是开中法是吧?"
“嗯对,现在是纲运法。
“你觉得哪个好?”
“头儿你是打算效仿一下盐政来买石灰 ?”
“嗯。所以我问问你的意见,因为你也是武官嘛。
“这个..从一个武人的角度出发，我当然是觉得开中法好。
"理由呢?”
“理由非常简单嘛。开中法是让商人把粮草还有其他军资送到边关,边关开盐引,然后商人再拿若盐引回来买盐。现在的纲运法，让商人直接用银子买盐引,把银子划拨中央再拨款给边军买粮。
“这两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大了,因为开盐引的权力从边军转到了盐政衙门的手上，吃亏的自然是边军。早先有不少商人直接在边关开垦田地屯粮，这叫商屯’。商屯产粮，商人就地把粮食卖给边军，然后再拿若盐引回来买盐。 这就等于.边军只要在白纸上划拉一-下，开张票，就能直接买到实打实的军需。从一个武官的角度来说.我当然是喜欢这个。”
”那纲运法实行以后,那些个屯粮的商人岂不是全跑了?"
“是啊，全跑了。那时候土木堡之变早就过了，武勋派死了个精光，朝廷里可没人愿意为武人出头，所以就随那群文官胡乱折腾。这么一折腾,肥了那些个商人,肥了魏忠贤和他的阉党,倒是苦了边关将土。商屯荒废以后,边关粮价飞6涨，发到边军手里用来买粮的银子却一日比-天少。哪有这样乱来的? -群饿死鬼怎么打仗?"
“这种东西是怎么搞出来的?总不能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吧。”
“嗯因为，开中法也有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
“开中法得有边关的凭证没错，但边关也可以滥发凭证。来往都得有路引，个个驿站都可以盖章，但这些全都可以伪造。
“谁干的?"
“所有人宗室、边将、勋戚还有文官， 所有人都参与了。这叫‘占窝’党和东林党党争的时候才给查出来各地的宗室负责打通关节，边将负责开票，勋戚自己就是大盐商,光是武定侯郭勋在北京就开了一干多家店铺。文官反倒是参与的最少的,因为他们分不到桃子。
"啧，怪不得要把盐引划到衙门去。因为盐引实际上已经成了一种由边关发行的'盐本位’ 货币了吗。
”是这个意思。”邵纲点了点头:”按照头儿你的理论来分析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这个“本位’ 其实-点都不“本’ , 因为边将可以随意超发,毕竟他们又不是盐的供货方,最后超发出来的盐引全都得让盐政部门承担后果。唉结果这又导致了一 个恶性循环。
他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边关超发.盐政就跟着涨价,因为盐引只是买盐的凭证,而不是直接能领盐。这样一来.边关开出来的盐引在关内买不起盐,买不起盐会导致盐商破产，盐商破产得越多边关就越缺粮， 缺粮以后他们接着超发，超发出来的盐引盐政衙门又得涨价来应付。如此一 来，积攒了数不清的盐引，纲运法的初衷也是为了清理这些积存下来的盐引，把这些盐引慢慢卖出去。
“总共多少?”
“数不清，没人数的清。我经手的那年，两淮一共清理积引三百六+万引。
“一引多少斤盐?”
“五百七十斤。”
“五百七十斤? ! 那三百多万引加起来岂不是..十多亿斤? !我的老天，-斤盐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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