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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都市 > 马恩的日常 > 第九百七十三章绝神门]

丝线状的怪物在六面体牢笼破碎的一-刻就开始舒展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仙人球身上长出更多

的仙人球,它的体积在持续缩小,但它的形态变化之活跃,就好似从冬眠中苏醒,有些昏昏沉沉。就在它的动作开始加速时,佐井久之的竹笛碎片和鱼群般的符纸飞至。

丝线缠绕成鞭子,向竹笛碎片抽打,它似乎学聪明了,完全避开了有符纸的地方。围绕它飘

飞的符纸如繁星般密集,而它的丝线就在间隙中穿梭。众人入目所见,有多少间隙,就有多少丝

线,一个放射状的网格在漫天的符纸中膨胀。这些丝线还在不断挑选和改变路径,在那繁复得人

力完全无法运算的空间变化中,它似乎已经习惯,并来去自如.

佐井久之无法很具体地控制每一张符纸的运动, 即便符纸是用他的“旋律”构成的,但其运

作规律已经完全超出了人力的极限。要在细节上,微观上,精密地排列这些符纸,是一件令人望

而生畏的工作。而几乎佐井久之认识的每一个午夜回响行走者,也都只是如同操作机器的人员,

大家都不知道“旋律” 是什么,内在有何种机制去形成那些怪诞奇特的效应,大家都只是按下开

关,然后让“旋律”自己工作。

从这个角度来说,“旋律” 完全贴合人们想象中的智能化。它自行安排,自行制造,自行完

成细节.上的调整,最终得出成品以供人们使用。而它的能量来源不明,内在构造不明,运转机制

不明,本身具备现实意义,但却很难说这些现实意义的积极性比负面性更多。佐井久之所做的,

不过是按下开关,给予- -个灵感,一个愿景,-个目标,令其按照它本身所遵循的规律工作。

因此,佐井久之对“神子”会在细节上下功夫进行针对早有准备。他早说过了,这是“无用

之举”。如果这种办法能够生效,它早就能够摆脱这场困境了。毕竟,无论是佐并久之自己,还

是哈姆雷特,以及吉他手,使用的力量都来自同一个源头。

“神子”是有应变能力的,但它之前没能如此应对,只能猜测,依旧是体量和形态拖累了它

而它缩减到如今的体量,似乎终于可以做出这样精密的应对。

即便如此,“神子” 的应对在他看来,不过是又一次错误的尝试。上一 次,它如果能这么应

对,就是正确的,可这一次不是,因为就策略上,佐井久之已经完成了目标转移。而它的每一次

错误,都要消耗成本一这家伙的成本就是它的质 量和体量,如今已经只剩下一一个房间的大小了

那张巨大的网格固然可以在精细的调整中避开符纸,但从佐井久之的想法出发,这就是他希

望它会做的。之前的“仙法”对其造成的伤害,正好可以用在声东击西的策略上。这也是他从大

陆专家马恩身.上的学到的,任何策略都可以成为连环,上一次对策所产生的效果和影响力,无论

是好的还是坏的,同样都可以,并且应该作为下一-次对策的前提。

被符纸层层包围的竹笛碎片很不起眼,‘“神子” 也没有忽略过去,但它的丝线就和避开符纸

样,也避开了竹笛碎片。它击打地面,通过冲击引发的飞溅去排除这些符纸和碎片中可能隐藏

的危险。实际上,它之前变形后释放的高能炮击才是应对这一天花乱 坠的攻击势态的正确方法,

纯粹的质量和能量完全可以大范围消除佐井久之的“仙法”, 这是有实例证明的。

然而,它似乎已经无法释放那种程度的炮击了。佐井久之怀疑和它现在的形态有关,哈姆的

牢笼一直在逼迫它不断改变形态以尝试解脱,而当它发现无法解脱时,形态已经收束成一-团毫无

意义的圆球,哪怕此时此刻牢笼崩溃,它也未能在第一时间彻底重构形态。

一它的一 部分依旧遵循人类发现的科学, 它的每一次成长和攻击, 都依旧需要时间、质量和

空间为成本。而每一次的“变形” ,实际都是一种效率的损失, 而它无法跨越这种损失。

佐井久之心怀怒火,却依旧在理智地思索。他本来觉得马恩先生应该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

好,但是,他看到的是,马恩那边已经出了问题。于是,他也不由得想起了马恩先生曾经在闲暇

时和他聊过的一些话题:再专业的专家也是会失误的,专家也是人,是人就有极限-

马恩先生也快到极限 了吗?

佐井久之暗自为之祈祷,但是,正如他无法拯救哈姆雷特,他也无法去救助马恩先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战场,守住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情是专业的前提,绝对不能因

为一时的情绪而突然改变策略,因为你如果不够天才,就不足以在这微妙而短暂的时间里,判断

出自己改变策略这-举动所会产生的影响与利弊。佐井,你认为自己是‘旋律’ 的天才,但是,

你觉得自己是策路的天才吗?”这也是马恩说过的话,他一直牢记在心。

既定的策略是他灵感的进发,而他至今也没有看到更好的选择。策略已经在生效了,“神子” 受限于它自身存在的制约,而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它的失误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从身为

专家的角度,佐井久之瓦更加谨慎地思考着:它如今这般应对,会不会也是一种策略, - -个陷阱

但是,在有可循的征兆前,佐并久之不会因为这个猜疑而驻足不前,因为,他这边也没有时

间。在这种烈度的战斗中,每一个百分比的效率和胜率都是靠前一次的策路争取到的。

泥泞荒野的表层在佐井久之的面前被可怕的冲击掀飞了,那就像是- -道黑黄色的泥石流喷泉。“神子”的形体已经大半被遮蔽,只偶尔在泥石和符纸的间隙中露出一根根的线段。

佐井久之也猜测,这个怪物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做点小动作。不过,即便肉眼难以看清,“旋

律”也依旧在回荡。《北极星》 的旋律是无孔不入的,佐井久之将自己的“旋律”融入其中,自

身所获得的最大好处就是观测、调和、以及效率的提升。他此时使用自己的“旋律”,就如同加

了一副滑轮组和杠杆。而这也才是“数千手”进化为“真数千手”的原因。

在《北极星》的覆盖下,这个怪物无处可逃,除非它可以高速移动或瞬间移动,以超越“波”的速度离开《北极星》传达之处。 《北极星》的旋律如今所覆盖的范围是多大?连佐井久之都.

不清楚,那么,这旋律的扩散速度有多快?哪怕假设它只是一-种“波”,那也至少是“声波”,

更何况,它并非单纯的声波,或许是电磁波?或许是光波?

“你能超越宇宙背景幅射的频率,比光的速度还快吗?”佐井久之狞笑着,“有本事就让我

见识一下吧,看看你如何用光的速度逃离这个噩梦!”

佐井久之并起双指,轻轻-挑,那些喷涌而上的泥石流陡然固定了。动态和静态的转变不超

过一秒,被它卷入其中的符纸和竹笛碎片起了作用,而这些物质也都会成为“仙法” 的一部分。

在佐并久之的构想中,号称“绝神”的大门]在呼吸间就被塑造成形,以-个高达百米的巨大体积

将只剩下房间大小的“神子”封禁其中。

“谁叫你掀起的是自己脚下的泥土呢?”佐井久之碎语不休,低声而浑糊,就如在念着古怪

的咒文。

大量的纹路在这扇巨门上显现,就如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镌刻。一张张符纸如倦鸟归巢, 纷纷

贴附,顺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纹路在[ ]面上贴了-层又-一层的装饰。这些装饰不单纯只是外表上的

意义,它实际也是这个“仙术”结构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佐井久之同样无法完全理解这个“仙

术”,这是“旋律”在他的灵光-闪中的自动调和,而产生这个灵光-闪的思维速度,已经超出

了他能够正常理解其中信息的程度。

佐井久之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体在应用“绘纸操人之术”,自己会更加狼狈,根本不

可能将这些“仙法”维持下去。他看到了吉他手的超负荷,看到了哈姆的超负荷,也感受到了马

恩的超负荷,但他这个身体同样也是超负荷状态。唯一不同之处, 在于他有两个身体,是双核的

优势。

借助双核优势和绘纸操人之术,佐井久之能够对自己的本体进行一定程度的深入操作,他已

经排除了大部分痛觉,只留下警示用的反馈,所以,他也愈发能够体验到,马恩的秘药究竟是何

等的离谱,那种痛觉并不完全是通过入体神经传递的。

一混蛋, 真痛啊!

他的脸上已经出现龟裂,-块块皮肉如晒干的泥块,失去了活性,变得黯淡,宛如已经不再

是血肉,而是另一种更加松脆的有机物。这些碎片正从他的脸上,手上,身上剥落。

一这个身体还能支撑 -会,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解体!

佐井久之同样很珍惜自己身而为人的一切,但是,如今这些无比宝责的东西也已经放在了筹

码中。所有人都在兑付自己的代价,佐井久之也是如此。

他开始从“过去”打捞一扇扇同样巨大的门,这些从空气中显现的门-扇紧贴着一扇,前后

延伸,上下所有也如叠积木一样增长。这些门正以一种错乱的视觉,拼出一个几近正方体的实心

结构。而“神子”就位于这个正方体中,它每穿过一-层,下一-层依旧是通往它处的门,而这些门

绝对不会让它脱离这个正方体。

这就是“绝神门”,看似通行多处,但是,就算是“神子”也要断绝出路一佐井久之 已经

可以想象,这个怪物在正方体中鬼打墙的样子了。如果它还有原来的体量,能够不断成长,那么

它可以通过增殖效率挤爆这个正方体。不过,之前的“仙法”和《北极星》可没有停下来。

正因为他是多套了一层“仙术”,所以,他也完全无法停止这个身体超负荷的副作用。

“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吧。不会痛的,你只是回到胚胎,回到没有知觉的时候,你的一

切都会回到原点,安安静静地在《北极星》中消失吧。就如同你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你

的诞生就是个错误。”佐井久之碎碎叨叨,眼前局势似乎又回归正途,但他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这个战场已经证明了,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他无法阻止意外,但如果意外再. - -次出现,他至少可以

这些杂乱的念头还没有从脑海中消失,他就看到天地间又-次变得昏昏沉沉, -个巨大的阴

影正在向众人蔓延。因为巨大,所以视觉上似乎很缓慢,但其实只是几个眨眼,在明白发生什么

事情之前,所有人都被这昏暗的影子吞没了。

“佐井!”叫喊声仿佛从天外而来,佐井久之听得出是马恩的声音,就如同不久前他喊哈姆

一样,饱含着同样的情绪。

“嗯,我看到了。”佐井久之轻轻回答。他几乎忍不住要闭上眼睛,他的心脏落回原处,但

这并非解脱,而是他已经预感到了那个可怕的画面:自己在这个战场上,也要走向终点了吗?

笼罩天地的昏暗阴影不是别的,正是蟾蜍神的轮廓,它正在变大,似乎变薄了,从山峦般的

实体变成了某种虚幻的影像。但是,它是何种状态根本不重要。它是“神明”,它给每个人的压

力从来都没有改变,它只是站在那里,哪怕慵懒瞌睡,也有着难以想象的危险。

而它现在改变了,只意味着,它已经动弹了。

当“神明”开始有所动作,在这个时间点有所动作,除了“神子” 还能有别的理由吗?佐井

久之只能从人的角度去揣测,别无它法,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东西。

“它要来了。”佐井久之轻轻的呢喃,和马恩充满紧迫感的喊声重叠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

在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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