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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法兰西不缺皇帝 > 66.公敌们

当科菲纳尔等无套裤汉们最初看到从田园大街变换队形,由纵队转为横队的乔蒙特师掷弹兵们,各个胳膊上系着红布条时,还以为是昂吉奥所部前来增援他们,都爆发了欢呼。

可欢呼立刻就被如数字刻度般精准的排射声,和惨叫呻吟声截断:

格鲁塞尔广场的鹅卵石上,上百无套裤汉横七竖八,当即倒在血泊当中,濒死者犹在翻滚挣扎。

乔蒙特师掷弹兵们接着集体向左侧过身躯,把套上刺刀的燧发枪端在双手间,一把把笔直军刺闪烁着锋芒,徐跑发起了进攻,军靴踩过无套裤汉的尸体,幸存者全被逐出广场。

科菲纳尔据守着唯一的那门火炮,进行悲壮而短促的抵抗,他先是射出手枪的子弹,随后又大呼着拔出佩刀,但正规军的战斗素质岂是无套裤汉这群乌合的喧嚣之徒所能比拟的?一名高大的掷弹兵扑过来,先是用刺刀轻松格开科菲纳尔的佩刀,而后用枪托一旋,把科菲纳尔砸翻,另外两名掷弹兵也上前,用刺刀往下,狠狠扎入科菲纳尔的胸膛。

这位奋勇的斗士,罗伯斯庇尔主义的信仰者,如一名殉教者般张otg2ntc=开双臂,被刺刀钉死在了灼热的炮管上。

国民公会得救了!

议员们纷纷挥动着手帕和领巾,热泪盈眶,从铁栅栏入口处奔出,和前来解救他们的士兵相拥。

很快,卡尔诺、比约、塔利安、巴雷尔等把持的国会,对乔蒙特师的第一半旅梅努准将下达死命令:

“即刻前往圣路易岛主教府,将罗伯斯庇尔分子叛乱的巢穴彻底荡平!”

其实根本不用经过什么激烈的战斗,昂吉奥返归军营后,逮捕了江浙湖汉北抗命的炮兵军官,可勒庞去鼓动军事学院学员们起来造反的行动也遭到失败,换言之昂吉奥师缺乏能干的军事指导员,就在昂吉奥束手无措时:乔蒙特师及大批支持巴黎市政厅和鲁斯塔罗的——大部是巴黎西、西南、南部街区的武装市民,已如怒潮般席卷马莱区而过,圣德尼斯城的市民们也加入进来,沙格隆营区是土崩瓦解,昂吉奥被部下给捆绑起来,随即到处都是“去抓捕国会公敌”的呼喊声。

主教府气势磅礴的会堂大厅内,罗伯斯庇尔、圣茹斯特、勒庞、卢米埃、布富瓦、库东、小拉克鲁瓦等,已化为了群困兽。

望着墙壁上的挂钟,罗伯斯庇尔将心理和生命的最后时刻,定格在了下午四点三十五分。

挂钟的旁边,是画家大卫六年前所创作的《苏格拉底之死》,如今它的画面,深深震撼了罗伯斯庇尔,他急忙抓起笔,在扶手椅前书案的纸卷上,迅速写下了《告共和国同胞书》的第一行字:

“这就是我的遗嘱,如我不得不服下毒芹,你们也会看到我沉着冷静地做这件事......”

五分钟后,大批掷弹兵和鲁斯塔罗派的武装市民们,射击驱散了还在保护着罗伯斯庇尔的无套裤汉,冲入到会堂里,立刻各处门窗,都是身着蓝色军服的士兵,还有他们的枪支。

带头的正是前警察总监武朗,他凶神恶煞,手里举着的枪,恰好就是他被逼离职时所捧箱子里的那把!

武朗一眼就看到坐在把扶手椅上,神态出奇平静的人物,可不就是马克西米安.罗伯斯庇尔:恐怖革命的独裁者,救国委员会的巨擘,疯狂而纯真的美德空想家,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就是你下令裁撤我的,冤家路窄。

好个武朗,他坚定地上前走了三步,对着罗伯斯庇尔四分之一圆形线角处的方位,枪口对着罗氏胸膛心脏部位,把子弹狠狠打了出去。

枪响了,一阵嘶吼也爆发了。

原本罗伯斯庇尔正停下笔,尚在思索,在武朗开枪瞬间,把头低得很沉,左手肘在膝盖上,所以原本该打在胸膛上的子弹,直接打入他的左下颔——罗伯斯庇尔翻倒在地板上,手脚在巨大的痛楚里乱抓乱踢,血成片从弹孔里飙出,洒在他的遗嘱上。

环绕着会堂大厅中央位置,冲进来的士兵和市民面目狰狞,他们手持的燧发枪,火池溅起一团团明亮的烟火,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枪击声响起,而罗伯斯庇尔分子也纷纷扬扬拔出手枪来,自卫还击,顿时整个会堂硝烟阵阵,崩裂粉碎的家具和瓷器处处开花:

卢米埃当即靠在柱子上,饮弹身亡。

圣茹斯特中了两枪,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布富瓦也重伤,扑倒在地上,身后的墙壁上皆是弹痕。

勒庞在对方开枪瞬间,先用自己手枪从下巴打爆了自己的头颅。

大厅是一楼,往下地平面还有层,尽头处是出去的走廊,刚才枪林弹雨里,小拉克鲁瓦把左下颔中弹的导师罗伯斯庇尔背起,准备从后面的楼梯口逃出去。

库东也坐在轮椅上,奋力往楼梯口赶。

结果另外位前巴黎巡警吉塔尔上尉,绕到了楼梯下方,端起1777燧发枪对上面就开了火。

小拉克鲁瓦中弹,弹丸冲入他的胸膛,直到背脊骨,狠狠搅动数下,小拉克鲁瓦直直倒下去,罗伯斯庇尔也摔在楼梯口。

库东一个慌张,轮椅斜了,便连人一道,顺着二十几级陡峭的阶梯乒乒乓乓地滚下来,摔得浑身是血,倒在底层坚硬的地板上,重伤的躯体扭来扭去,望着枪口犹自冒烟的吉塔尔上尉。

吉塔尔上尉低头看了他两眼,随即毫不怜悯地踏步上前,狠狠砸了一记枪托,把库东砸得当初昏厥过去。

粗鲁喧闹声和笑骂声里,在大厅一楼倒下的所有罗伯斯庇尔分子,当然也包括“美德造物主”本人,被士兵们拖曳着,不管是死,还是暂且活着的,就顺着楼梯拖到了底层,一具具排开。

整个楼梯上,满是拖动的血迹。

躺在地上的罗伯斯庇尔,原本人事不省,可却忽然长长呻吟了声,将四周看押的人吓了一跳。

然后人们就看到他,面色惨黄,血将他在脸上扑的粉渗得斑斓模糊,他的眼皮抖动着,就不断喊着,应该非常痛苦。

这下所有人都见识到,这个曾不可一世的人物,在肉体上和普通人一样地脆弱,至于精神......罗伯斯庇尔已完全表达不出来他的想法了,他只是位待死的囚徒,躺在地上好像滩泥巴。

方才那点点畏惧一下消失不见,人们对着罗伯斯庇尔吐口水。

“行了。”富歇的声音传来。

人们这才安静下来,富歇分开人群,蹲坐在罗伯斯庇尔的面前。

罗伯斯庇尔失神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这位。

富歇说了声,让医生来。

接着他贴在罗伯斯庇尔的脸面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

“马上你就会亲自体验你所信奉的灵魂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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