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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民国不求生 > 第一百零二章 北满的冬天

更新世初期,欧洲及北美大陆发生大陆冰盖,中国西北山地发生了山谷冰川,全球气温下降,寒冷气候波及松辽平原。在大兴安岭山前地带、盆地中部及东部丘陵沉积了数米至数十米的白土山组地层,岩性为白色砂砾岩,夹粘土透镜体,而后,地层向盆地中部渐变为湖相粘土,在早更新世的中、晚期,粘土层的分布范围扩大,湖泊也逐渐具有较大的规模。

中更新世大兴安岭、长白山山地抬升,松辽盆地缓慢而稳定下沉,在早更新世湖盆的基础上发展为大湖盆,沉积了厚达30—70米的湖相淤泥质粘土及粘土,面积达五万平方公里。

这就是东北平原肥沃到流油的黑土地。

在贝加尔和蒙古高压的控制下形成的强劲西北风,正从西伯利亚的方向带来一股可怕的寒流。风雪席卷了松嫩平原,在兴安岭和松辽分水岭之间,狂风骤起,雪花蔽日,于1918年的暮冬初春之际,汇聚成了这年最为可怕的暴风雪。

可怕的坚冰冻结了嫩江和松花江,滔滔的水流一时凝结,位于松花江支流牡丹江上的镜泊湖也完全结冰。高山堰塞,远至长白山天池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从哈尔滨向东,整条中东铁路已经在东北游击队的破袭下片瓦不存,根铁轨和枕木化作了乡间的遗骸,不时还有日军的军列机车脱轨而出,翻覆在厚重松软的雪地里,轰隆一声,惨不忍睹,只有庞大的蒸汽机还在吞吐浓烟,金属机件上闪着油渍的光泽。

直到阿城一线,作为红军第六兵团坚守在哈尔滨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两个六兵团的主力师已经汇聚此处。大雪弥漫,指甲盖大小的雪片呼啦啦地朝人脸上招呼着,红军战士们则支起赤旗,在风雪里犹自坚持着加固防御工事。

成排的堑壕、铁丝网、地堡、机枪垒、炮台……永备和半永固的工事在苍白色的雪地上渐渐成型,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军民齐心如一人,哈尔滨和龙江的老百姓也都被工会、农会给动员了起来,北大荒的人民也有着北大荒的气质,蛮荒、坚韧、英勇且不凡!

中华书局有一位副总编周树人曾写过那样一段话: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朔方的雪是雨的精魂,黑龙江虽然不是朔方,但从古来征战的艰苦条件而言,北大荒却已经比古时候的朔方更为朔方。今日的朔方,已经成为了塞上江南的宁夏和绥远,基础设施和社会生产都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又深处内地,早不复汉唐明时边疆的冷冽肃杀和艰难,反是今天霜雪覆盖下的黑龙江,更有几分古人所言的朔方之气。

大雪飘洒,红军也分队行进。

“前进、前进,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朝着胜利不断前进……”

红军战士们的歌声在暴雪里也还是如此嘹亮,两排长长的队列分别朝着中东路的南北两翼迂回前进,在风雪弥漫里的白色林海中犹显出勃勃生气。

这场壮阔的大进军,就像两支箭头,正以钳形攻势夹击着在中东路上进退两难的日军浦盐兵团。

红军在大雪中的进军之神速,绝对超乎闲院宫载仁亲王的预料之外。靠着大量雪橇、滑雪板,战马、驮马和本地老百姓蓄养的家犬纷纷上阵,拖拽机关枪、火炮和成箱成箱的弹药飞快前进,只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狂风暴雪在给红军进军制造了极大困难的同时,也很大程度上遮盖住了六兵团具体的攻击方向和路线。位于珠河和苇沙河一带的浦盐军主力部队约八万人,直到红军已经从阿城县出发一天一夜以后,行军近百里后,都还尚未察觉到中东路上一场大会战的到来。

日本人都龟缩在遭红军拆毁以后的两个火车站废墟里,浦盐军把沿途焚烧坍塌的民居也利用起来,很多士兵就着残垣断壁支起帐篷,帐篷前一开始是用临时征集来的木料点火燃烧取暖,可随着暴风雪的到来,就地征集的木材多由于风雪浸湿,根本烧不起火来,一点燃木料就会开始冒出一大堆呛人的烟雾来。

日军在中东路的郊外只能找到一颗覆盖着积雪的松树,他们需要先把松树砍倒,用斧头劈成合适的尺寸。但这些积雪覆盖的树劈出来的柴,普遍是湿柴,而湿柴是压根点不着的,除非你把它烘干,而你想烘干东西,得先点火;而你想点火,得先烘干劈柴……顿时成为死循环。

不得已,大井成元中将在请示闲院宫载仁亲王以后,决定开始使用宝贵的煤炭为士兵们取暖。

这些煤炭原本都是供军列来回往返运送军资之用,一旦拿来生火取暖,也就意味着本来就因为红军游击队到处扒铁路而效率极低的军列班次速度再次下降。

大量原本用来装卸重武器、弹药、冬装和食品的车皮,不得不腾空出来用来装运煤炭。

必要的时候,浦盐军甚至还得直接把机车头里那些用来给蒸汽机烧的优质煤炭也拿出来,堆在营地的帐篷前全部烧掉来生火。

闲院宫载仁亲王也异常心痛:“这些煤炭都是帝国消耗宝贵的硬通货从英国进口的……有些还是最优质的无烟煤,连海军平常都舍不得用,现在就白白消耗在了北满的雪地里。”

浦盐军从海参崴出发的时候,其实也做足了冬季作战的准备。日本海军为浦盐军运输了多达数万件的毛皮大衣和围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士兵都穿有厚厚的棉衣冬装和加绒棉鞋,但黑龙江的冬天还是令日本人大感意外,特别是红军撤退时的焦土作战,更让日军野无可掠,取暖的燃料成为最严重的一个问题。

由于严重缺乏取暖的燃料,日军还不得不把中东路沿线所剩无多的房屋也拆毁大半,这又导致了日本人严重缺乏宿营场所,光靠抵着墙壁支帐篷过夜的话,在暴风雪来临时根本无济于事。

对北满天气一无所知的日本士兵,泰半都受了冻伤,许多人手脚都生了疮,有的人由于双手遍布皲裂的伤口,流血不止,还有淡黄色的脓水混着白霜往外流淌,严重者就连步枪都拿不起来。

双脚的冻伤那就更可怕了!

从脚底板一直到大腿,一旦冻伤,轻者冻掉脚指头,重者整条腿都麻木得失去知觉,只有做截肢手术才能救回一条性命。

三个月的雪中行军,让很不适应北满气候的浦盐军仅冻伤减员就达到了两万人之多,其中有上千人被活活冻死还算好的,更可怕的是上万名严重冻伤者,既没有死去,却又身负重伤,给日军的后勤造成更为沉重的负担。

浦盐军的士兵虽然很多都来自日本的东北陆奥地区,甚至还有不少人的老家在北海道。但日本北方再怎么冷,也由于洋流带来的热量而相对温暖一些,跟黑龙江野外动辄零下几十度的酷寒根本不是一回事。就算是北海道来的农民兵,也承受不住黑龙江野外的低温,冻死冻伤无数。

相反,六兵团的红军战士,大部分人都在黑龙江的北大荒里生活了两年以上时间,革命官兵们早已熟悉了北满最极端的冬天,红军在过冬取暖方面也比日军拥有更多的保障手段。

除了毛皮大衣以外,六兵团两年来还储备了大量毛毡靴、棉布背心、羊毛帽、羊毛围巾和狗皮帽,御寒的工具比日本侵略者充分得多,取暖的燃料方面更由于群众的积极支援,不知道强过日军多少倍。

此消彼长,中东路会战就在浦盐军被风雪冻伤弄得精疲力竭之时,终于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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