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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堂内一片安静。
厉一依的视线在厉母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是厉父，接着是卓小妹。
那视线真好像毒蛇，让人忍不住瑟缩，惧怕。
而哪怕那视线没有落在其他人身上，不少人也不由缩了下肩膀。
视线最后落在楚宁身上。
楚宁看着厉一依，眼神深邃，似乎将一切情感都藏于其内。
厉一依的视线似乎落在他的眼睛上很久，又好像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之后，厉一依不再看堂下，只转头看着顾侠。
“大师兄，非师妹心狠手辣，而是神符门重现大陆，重现上古门派辉煌之时，如果内不能正门规，外不能扬正气，怕是以后，任何宵小都敢上神符门踩一脚。
我身为神符门掌门亲传弟子，容不得任何人对神符门声誉的诋毁。搜魂之事，委实无奈，还请大师兄决断。”
戒律堂内一片安静。
内门弟子早无了看热闹的心态，面对厉一依突然提出的搜魂，全然不知所措。
江珏脸色惨白，死死地抓着江玫的胳膊，好像要将她的胳膊抓断了般。
江玫愕然地看着厉一依，再看着似乎难以决断的顾侠，忽然扭头看着卓小妹。
卓小妹面色发白，也看向她，四目相对那一刻，江玫的心里忽然慌乱了。
不会吧，顾侠不会答应搜魂的。
搜魂是不被允许的，不会的。
“搜魂在大陆上，不被允许已经很久了。”果然，顾侠徐徐说道。
江玫不由松了一口气，才发觉心一直砰砰跳着。
“可如果有人愿意以命抵命，也未为不可。”顾侠接着道。
江玫的心好像倏地不会跳动了，一股冷气从后背直冲到头顶。
她不知道她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只知道所有的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
她只看到顾侠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江玫，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大师兄，大师兄明鉴，”江珏摇晃着江玫，“你说话，你说你是鬼迷心窍，是被卓小妹唆使的！”
江玫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她不信顾侠真的会对她搜魂。
“大师兄，如果我妹妹她真是冤屈的，是被卓小妹欺骗的，搜魂之后再无可挽回。求大师兄了，求求大师兄了！
大师姐，求求大师姐慈悲，大师姐给我们点时间，一定能查明真相的。我这就好好问问她，求求大师姐了。”
但凡有些慈悲心肠的，也要被江珏的话感动了，也要生出恻隐之心了。
然而，厉一依竟然发现，她竟然是满心里的畅快，似乎江珏的哀求惊慌与痛苦，让她很是舒服。
“江玫，江玫，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大师姐作对！为什么！不，卓小妹当初为何失踪在幻阵里，她做了什么？
你醒醒吧，你真要为了她把自己搭进去吗？你真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江玫的身体被江珏摇晃着，她努力看着顾侠，努力分辨这一切真假。
“江玫，你醒醒，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看看她，你看看你的好朋友，她可为你说一句话？可为你做任何事？”
江玫看向卓小妹，却见到卓小妹只是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小妹。”江玫轻轻地叫道。
“小妹。”江玫再轻轻地叫道。
卓小妹一动不动，恍若不闻。
泪水慢慢弥漫到眼眶中，江玫的声音终于第一次颤抖。
“小妹，你就眼睁睁地看着？”
戒律堂内只有江玫颤抖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哀伤，是真正的心如死灰般的哀伤。
“江玫，妹妹啊！”江珏一把搂住江玫，痛哭出声，“你说了吧，把实话说了吧，哥哥一定会给你求情的，所有的，哥哥替你承担了，只求你说了吧。”
内门弟子有人转过头，轻轻擦拭眼角。
厉父厉母惶然地看看卓小妹，又看看江玫。
卓父卓母脸色铁青。
安全局的人眼观鼻，鼻观心。
楚宁只看着厉一依。
厉一依就好像与她无关一样，欣赏着堂下的悲哀。
而与厉一依一样的，还有顾侠和林立。
谁也没有催促。
就连一直不耐烦的厉一依，都没有再开口。
而终于，顾侠开口了。
“江玫，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江玫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卓小妹的身上，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是我，是我给她出的主意。”江玫已经忘记了，到底是她先出口的，还是卓小妹先说的。
她看着卓小妹，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不想嫁给修者，可又不愿意违逆父母，她和我哭，难过，说，要是订婚典礼上她能消失多好……”
堂内的人已经不会震惊了，他们只是屏住呼吸。
“我就说，你看，哪个父母不是对亲生的好，他们不舍得将亲生的嫁给修者，养女就舍得。”
卓江寒闭了下眼睛。
他是对厉一依比卓小妹好吗？他扪心自问。
厉父厉母惶惶然看着江玫，又看看卓小妹。
“她说，她不能毁了订婚典礼，因为卓家要破产了，卓家必须要有楚家帮助。”
哪怕到这时候，江玫仍然不肯说卓小妹的不是，她看着卓小妹，只要卓小妹能抬头看她一眼，她就将所有的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
可她失望了，卓小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说，卓家养育了她二十年，视她如己出，她要报恩。”
卓江寒的手抚上额头。
“她说，”江玫的声音已经空洞了，只有眼里还不停地流着眼泪，“她说……”
江玫终于没有等到卓小妹抬头。
“她说，要是订婚典礼上，她能不被怀疑地失踪就好了，卓家那么要面子，楚家也丢不起人，到时候，一定会让厉一依代替她嫁过去。”
“胡说！”厉父和厉母同时跳起来，“你胡说！”
江玫无力地靠在江珏的身上。
“是，那话是我说的。我说的，我说，那还不简单，你到时候躲起来就好了。你不见了，着急的是楚家、卓家。
只要还有个人适合嫁给楚宁，就可以了。”
戒律堂一片安静。
厉母忽然哭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的女儿，都是你带坏了我家小妹。我可怜的小妹啊，那么孝顺，怎么就被你带坏了。”
厉父也拍着腿，叹气道：“交友不慎啊，小妹那么信任你，什么都和你说，你怎么能给她出那种注意？你这是要害死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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