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往前走着，没有等到厉一依的回答，不由神识往她那边释放了一点。
厉一依感觉到了——感觉是林立在等着她的回答，又想了想才道：“那要看对待谁了。”
不等林立对这句话给出反应，急忙忙地道：“二师兄，我在咱们师门里傻白甜点能有什么啊，你和大师兄谁不让着我点。”
若不是着急看那株古树，林立都想要站住了。
“师妹，傻白甜这三个字什么意思你了解？你觉得我说的单纯是傻白甜的意思？”
厉一依“啊”了声，快走了几步，和林立才一并排，已经走进了森林，不得已隔开了一棵树，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
“单纯难道还是夸奖吗？难不成没有后两个字，只有个傻字？”
林立乜斜眼厉一依，神识向四周释放出去。
“我原本没以为你会答应和我一起来妖兽森林。”
停顿了一会，大约觉得厉一依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才接着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厉一依着实想了一会，正在疾走的她忽然惊惧地站下，以至于林立也刹那站下，警觉地将神识释放得更远。
“二师兄，你这话是……”厉一依上下打量着林立，盘算着林立这是想要诈她什么。
林立眉头挑了下，“你再站下去，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也找不到那株古树。”
隔着一棵树，厉一依还是再打量林立一眼，才迈步走去。
“二师兄，若不是我了解你，我现在就该转身逃走了。”
“你了解我？”林立失笑道，“你了解我什么？”
“你把我当师妹啊。据我所知，师兄妹其实就和亲兄妹一样的，甚至比亲兄妹还要亲。”
厉一依并不觉得这话很像是奉迎，因为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林立却被触动了。
“你和大师兄才回来，还没有见到师父呢，就先为我撑腰。”想起第一次见到顾侠和林立的场景，厉一依脸上显出笑容来。
“二师兄你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吗？原来这就是有师兄的感觉啊。”厉一依嘴角往上牵着。
“那时候我老崇拜你和大师兄了，我都在心里偷偷地想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师兄那样的本事啊。”
想起当时厉一依的目光，林立的神情也不由柔和起来。
“你和大师兄一直都是我的偶像。真的。”厉一依躲开前边的树枝，顺便将一只垂下来的蜘蛛吹走。
“现在也是。二师兄，你在议事大厅里浴血那一幕，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跳得多厉害。我觉得，觉得……”
厉一依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当时的 心情，“我就是觉得，所谓的顶天立地这是个字，就是形容二师兄你的。”
“师父不是吗？”林立忽然问道。
厉一依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竟然不加思考地道：“师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有大师兄和二师兄你，师父为什么还非要顶天立地？师父就是该做研究的，就是该做个神符师的。”
林立听了这话，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才道：“师父是神符门掌门，师妹，你以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能将神符门广大？”
厉一依叹口气：“所以我才佩服师父呢，能放弃自己的修为，将自己和仙山祭炼到一起。”
林立没有言语。
厉一依又叹了口气道：“其实，二师兄，有些事情我也不是诚心隐瞒的。”
她已经知道楚宁将大部分事实讲给了林立顾侠，只是不知道师父知道不知道。
“我不是不知道，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但是，但是……”
但是了两句，厉一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到现在，她还有没有出口的秘密，并且并不打算出口。
曾经，她没有瞒过师父任何事——厉一依忽然怔住了。
她怎么没有隐瞒呢？卓家矿山，到现在，卓家矿山的阵法，她也没有向师父吐露过半分。
“但是什么？”林立问道。
“我不知道。二师兄，你说我单纯也好，城府深也好，如果可能，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进入过密地。”
厉一依自嘲地笑笑，“二师兄，你说，咱们现在的人，还会信奉上古门派、师门的那些规矩吗？”
林立部落痕迹地审视着厉一依，“你是指那些规矩？”
“所有。”厉一依好像很随意地问道。
这个问题林立也想过，他的答案是不可能的。然而在回答的时候，他忽然迟疑了。
现在他所做的事情，不正是在恢复上古门派时候的做法吗？
“那就是可能了。”厉一依好像很随意地道。
“你希望如此吗？”林立反问道。
“我还不了解上古门派都有哪些规矩呢？”厉一依笑起来，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希望我喜欢的都能沿袭下来。”
“你喜欢什么？”林立不由问道。
“师徒和睦，师门就是家。”厉一依笑起来，“咱们现在不就是吗？”
林立忽然发现，他好像在被厉一依牵着鼻子在走，厉一依说了这么多，绕了好大一圈，归根到底就是这几个字。
她是觉得师徒不和睦了吗？
想起师父无缘无故的闭关，林立的心沉了下。
他忽然发觉，他看不懂厉一依了。
林立是不需要休息的，不过考虑到厉一依筑基初期的修为，还是在天黑之后找了空旷所在，点了一堆火。
不是为了取暖，只是因为光亮，可以在心理上给人安慰。
神识仍然释放出去，神识范围内，草木虫蚁的动静，清晰可见。
厉一依好像很无聊地拿着一根树枝，一点一点地点着火玩。
林立忍了一会问道：“师妹，你不打坐恢复消耗的灵力吗？”
厉一依疑惑地抬头，看着林立：“就这么走路，要消耗很多灵力吗？”
隔着火堆，林立和厉一依对视着。
林立知道他的速度有多快，便是他，灵力也小有消耗，只是消耗的这些，打坐片刻既能恢复。
迟疑了片刻，厉一依接着说道：“我赶路的时候，也有在运行功法。二师兄，咱们休息，不是因为森林夜间会很危险？”
常年在危险边缘徘徊的人，看着深入连一日一夜都不到的妖兽森林，终于知道了他与厉一依的思维，相差的不是太多，而是很多。
火堆被熄灭，两人再次上路，这一次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