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厉一依想过。
一飞冲天，厉一依也想过。
但都只是想想。
修炼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计划不如变化快的经历，却不止一次。
很多时候，刚刚想过，计划过，转眼，计划就已经破灭，别说实施了，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才要韬光养晦，不是太晚了吗？
她，神符门掌门门下大师姐，修炼不过两年，就到了筑基后期，且每一次进阶，都伴着些机缘。
就连婚姻，想要低调都低调不得，她是知道的，她已经快要带动大陆的双修热潮了。
便是前日的阵法讲学上，就有几位慕名听课的女修士表示，以后也要找个伴侣，结为道侣的。
顾侠笑笑：“师妹，就神符门大师姐的身份，你注定要高调了。但是就修士的身份，两年修炼到筑基后期，也不算稀罕。
外界并不知道你修炼了九转功法。
你已经与楚宁结为道侣，又得到了掌门的喜爱，身后还有神符门为后盾，如此底蕴，你修为停滞不前，才会不对。”
厉一依慢慢点点头。
“我所以为的韬光养晦，和一飞冲天，不是在修为上，而是在……”
楚宁点点手下的几张单子，“其它方面。阵法只是其一。”
厉一依有点理解，却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军方在试探你的实力。”顾侠更近一步道。
“军方想要招揽我？”厉一依惊讶道。
顾侠笑了，“人才当然是要招揽的，不然师妹以为，我和师弟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军方放回师门。”
厉一依惊讶地看着顾侠。
顾侠摇摇头，“这事情明白着很，明眼人都能看到，也就是师妹阅历不深。”
顾侠安慰了句才接着道：“师弟那般阅历，肯被放在这里，妖兽森林也好，神符门也好，也算是换一种方式，在军方的掌控中了。
师父是无法被招揽的，因为肩负着师门的重担。这点，军方心知肚明。
我和师弟还是军方的人，只要不危急神符门……”
说到这，顾侠自嘲地笑笑，“但愿不会出现两难的境地。”
说着话锋一转，“师妹高调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前，很难不得到关注。如今师妹俨然往世外高人的方向上走，军方要试探一二，也是常态。
其实军方还是比较尊重修士的选择的，不会逼迫遁世之人为军方效力。”
厉一依这才明白顾侠的意思。
她想想道：“就怕是，我有游离于世外的想法，现实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厉一依这话，是试探，也是真实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的经历，让她觉得，完全脱离俗世，做她的世外高人，只求修为，超脱世俗，是不现实的。
哪怕她和楚宁结为道侣，在世人眼中，他们将一起修行一路相伴，不理世事，只专注修行。
想想楚宁的楚氏集团，和板上钉钉的楚家家主的位置，想想一旦接受楚家家主，就要考虑楚氏祠堂的迁徙。
再想想自己识海里楚云霄的记忆。
这么多事情等着要做，哪件也不符合修士超脱世俗的想法。
顾侠很意外厉一依的说法，沉吟片刻，却不再多问。
转而道：“如此，我以为，师妹既然走上了阵法师的道路，不妨趁着年轻，多看看，多尝试。
人嘛，总是要证实了自己的价值，才能让别人更加重视的。”
厉一依点点头。
顾侠并没有替厉一依做决定，却提示了厉一依有可能面临的现状。
厉一依本身也不是逃避的性格，与顾侠的一番交谈，坚定了她的想法。
她是神符门的弟子，但她也是大陆的修士。
就如师尊赵亚是神符门的掌门，也是大陆的修士一般。
大陆在，神符门也在。
总不能师尊再祭炼了仙山，找一处海域放出来。
同理，军方也是大陆的修士。
在这一点上，军方与神符门并不冲突。
更何况，阵法一途想要有真正的造诣，实践才是最重要的。
只不过实践么……实践永远是不够的。
厉一依决定下来，便不耽搁，这几个单子暂且压在手里，转身再去了藏书阁。
这一次更是漫无目标，看着藏书阁浩瀚的藏书，没有半分头绪。
没有看目录，厉一依随意选择了一排书架走过去，一直到最后，忽然站住。
楚云霄的布局若真是从元婴期开始，那，他应该是接触了只有元婴修士才能看到的一些东西的。
厉一依抬头瞧着二楼。
她修为不足，但眼下，能进入藏书阁内随意翻阅的貌似只有他们师徒四人，师尊并没有在藏书阁内设置禁制。
她迈步，向二楼走去。
二楼自有阵法，穿过透明的结界，就好像将身体从气球中挤压过去，新奇而又有些惊叹。
回手触摸，结界竟然还在。
结界，也是阵法之一，经历了十几万年，藏书阁的所有阵法还都在，厉一依对上古事情的阵法，更是佩服不已。
都说时间能够泯灭一切，然而在修仙世界里，时间有时候仿佛就是停止的。
就如这个藏书阁，历经十几万年的封印，一切如新。
二楼全是玉简，偶有一页发黄的书籍，旁边也有复制的玉简在。
厉一依随意地看着，大多都是修炼典籍，很多看名字就能知道大致修炼方向的。
比如《正阳功》，《象甲诀》，《落烟步》。
厉一依走过去，不禁又走回来，视线落在一本剑法上。
良久，厉一依克制住伸手的想法，转身离开。
就当自己错过了一次机缘吧。
厉一依安慰自己，机缘常在的，藏书阁她说进来就进来的。
厉一依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是她知道一个词，叫做分身乏术。
她忽然又站住，想到自己专注修炼时候神识里的另一个自己，是否，那将是自己凝婴之后的分身？
可现在她才筑基啊，便是有结丹期的实力，也不会有金丹，更不会应该有元婴期之后才有的分身的。
真不能多想，厉一依甩甩头，视线却忽然凝滞了。
视线的尽头是一本泛黄的书籍，书名处有些破损，仍然可以见到《炼神术》三个字。
只是旁边并无玉简。
厉一依站了片刻走过去，将书取下。
“凡人愚昧，以人力不可得者为神，却不知神以凡人之力修得。”
第一句话，就让厉一依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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