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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古代言情 > 将军们的情书 > 第2章

戟天微一沉吟,便点头跟随那副官出了办公室,朝长廊尽头的阳台上行去。毕方国军队办事处是个井字型的矮楼,矮楼中央有一个宽阔的中庭。

中庭处摆放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关着一个少年。

戟天抽了口气,道女孩?!”

文元恭敬道:男孩。”

少年的两腿被打断,全身满是肮脏的雪水,一头短发纠结杂乱,脸上满是鞭痕,luǒ着一边大腿,白皙的腿上,露出不少青紫的棍棒印,显是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他奄奄一息地仰起头,以一双空dòng且无神的眼望向天空。

以外貌来判别年龄,不过十六七岁。

文元递来一面木牌,道:在他身上搜到的物事。”

戟天看也不看,便道:玄及,二十一岁,一百八十公分,暗杀者王国唯一的储君,棕发,紫眸,皇太子,这孩子很明显不是。”

文元道:戟天将军说得对,他说自己名叫辰砂,不认识木牌的主人。”

戟天看着那少年,呼吸急促了些许,颇有点期待他与自己对视。

然而辰砂快死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被押着到这里来的路上,他的头受到猛力打击,肋骨断了数根,双脚更被打断,以防他逃跑。

他已陷入弥留状态。

戟天又看了一会,道:把他治好,不要拷打,也许是玄及找来的替死鬼,慢慢问。”

他回到办公室,把花盆上盖着的军帽取了下来,在头上戴正,呆呆站着,留声机中婉转歌声依旧,不知为何,辰砂那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模样,令他想起了某一盆植物将要死去时的光景。

辰砂险些挂了,然而他的生命力远远出乎军医的意料,总之,他奇迹般地挺了下来。过了不到十天,全身的伤痕逐渐消除,唯有肋骨接续后,还在腋下可摸到一点不太明显的突出。

今天有人推门进来了,辰砂在无数次被殴打的经历中,学懂了反抗是徒劳的,只会增加自己的伤痕,便不再挣扎,只抬眼看着那人。

进来的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官,他把辰砂带出囚室,走到军人们用的浴室,道:洗gān净。”

澡堂内满是蒸气,辰砂开始脱下肮脏的囚衣,

隔间外的军官像是感觉到辰砂的不安,出言道:你叫什么名字?”

辰砂答了,军官不闻水声,意识到一事,推门进来,为他拧开了热水开关。

军官道:我叫文元,是将军的副官,请你洗快点,将军要见你。”

辰砂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将军”是个人名,他见文元语气温和,不像先前殴打自己般的士兵般凶恶,心中稍定。

热水淋了他满头,并顺着头发滴下,辰砂不住喘息,最后擦gān了身子,文元递来一套gān净的新衣服,让辰砂穿上。

洁白的衬衣,漆黑的长裤一上身,辰砂登时像变了个人。文元打量许久,仿佛不敢相信,并暗自钦佩顶头上司的眼力。

辰砂以手指揉着自己微湿的黑色短发,文元道:坐下。”接着帮他穿上一双圆头皮靴,稍一思忖,又为他系好靴带。

文元带着辰砂进了一个狭小的房间,让他坐在椅子上。

房内只有一盏灯,两张椅子,一张长桌,长桌上静静躺着一面椭圆形的陶瓷盘。

文元把灯头转过来,光线照在辰砂略显苍白的脸上。他面朝那堵空旷的墙,其实那不是墙,是一面单向的透明窗。

外间能清楚见到审讯室内的人,而审讯室里却看不到外间。

辰砂抬起头,方才在浴室中洗了个热水澡,皮肤微现红润,清澈的双眼中包含了一丝期待的意味,仿佛相信自己即将得到新生与自由。

文元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了几页,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声音通过背后扩音器传到观察室里。

戟天头上歪斜地戴着军帽,陷在一张松软的扶手椅中,两手修长的十指互扣,把手肘搁在扶手上。

戟天略微偏过头,看了身旁的军官一眼,忽然有点后悔了。

戟天想了想,终于道:诃黎勒,那小子长得还可以?”

坐在戟天身旁的人名字叫诃黎勒,诃黎勒将军的肩徽上有五颗星,与戟天相同,俱身属毕方国军队中的最高将领层。他坐得笔直,双手搁在膝上,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文元温和地提示道:把手按在那里。”又朝辰砂面前的瓷盘指了指。

辰砂照做了,并看着文元的脸,尝试着给他一个友好的微笑,说:谢谢你,文元。”

文元有点诧异,道:谢什么?”

辰砂答道:你没有打我。”

文元理解地笑了笑,道:不要撒谎。”

辰砂答道:我从来不撒谎。”

文元笑着打趣道:从来不?”

辰砂认真地点了点头。

戟天忍不住道:文元今天怎么了?”

很显然,这名得力部下所说的话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

文元问道:你知道玄及的身份?”

辰砂答道:你知道玄jī的身份?”

……”

戟天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元哭笑不得,辰砂疑惑道:你不是说,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文元解释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是,或者不是,知道,或者不知道。”

你知道玄及的身份?”

不知道。”

戟天与诃黎勒面前的测谎仪装置亮起了蓝灯。

你是暗杀者帝国的人?”

不是。”——蓝灯亮。

你的父母是哪里人?”

我没有父母。”——蓝灯亮。

有人让你保护玄及,或者是接应玄及?”

没有。”——蓝灯亮。

文元合上了文件夹,饶有趣味地问道:你从小到大,从未撒过谎?”

辰砂点了点头,答道:对。”——蓝灯亮。

背后传来陶瓷杯碎裂的声响,辰砂吓了一跳。文元忙道:走吧,是我的话太多了。”

文元打开门,把辰砂让出审讯间,他吩咐道:

待会见到将军时,不要乱说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吗?”

辰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文元又说:他的脾气据说很糟糕,但跟着他,比起永远当一个囚犯,在监牢里关到死,总是要好的。”

辰砂问道:为什么打我?”

文元推开中庭的木门,一股寒风呛得辰砂打了个喷嚏,他忙展开军髦大衣,把辰砂裹在里面,护着他穿过中庭,温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弄错了,辰砂,我们很抱歉。”

辰砂对此一笑置之。

戟天此刻与诃黎勒并肩站在走廊外,一齐眼望穿过中庭,朝楼梯口走来的辰砂。

戟天道:诃黎勒,那小子长得还可以?”

诃黎勒答道:很漂亮,很有意思,很顺从,很听话。”

戟天懒洋洋道:再顺从,没准哪天就被你折腾死了。”

诃黎勒答道:我只杀死过一个,别把我说得像个禽shòu……”旋道:礼物收了。”继而朝楼梯口匆匆走去。

辰砂迈出踏上楼梯的第一步,便与文元一同停下。

文元站直身体,敬了个礼,大声道:第二军将军办公室副官文元,参见诃黎勒将军!”

辰砂心中发毛,不住打量那名男子,这就是文元说的将军”?

楼道里柔和的灯光照在诃黎勒的脸上,诃黎勒仅二十八岁,浓眉笔直,鼻梁高挺,gān净的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疤痕像是刀疤,从大动脉处拖到耳根,然而早已淡得几乎无法看见,若不是灯光恰好照在那处,几乎没有人能察觉。

他的唇厚且坚硬,未刮gān净的胡须渣于下巴上显得铁青。双眼露出一股雄狮打量猎物般的霸道神色——并非只对弱小的辰砂而言,诃黎勒无论看谁,眼神俱是这样。

即使是毕方国的帝王,也无法让他温顺地跪下,哪怕只是单膝下跪。

然而他却是三名将军中最忠诚的一个,既然永远不会叛变,也就意味着,某些小毛病可以忍受,比方说桀骜不羁,以及杀俘。

毕竟要培养一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将军要难得多。诃黎勒是不可取代的,有了他,毕方的皇帝就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诃黎勒的肩膀宽阔,手臂结实,紧身的将军服领口,未扣紧的衬衣现出他性 感的喉结。

他不易察觉地作了个吞咽的动作,接着道:怎么?”

辰砂微微蹙眉,退后了一步,道:血。”

诃黎勒诧道:你闻出来了?”

辰砂点了点头,诃黎勒道:你的鼻子很灵。”

辰砂盯着诃黎勒将军靴子前端的血迹,又退了一步,诃黎勒已走到面前,俯首打量着矮了他一头的辰砂,继而伸出有力的手,握在辰砂的手臂上,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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