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道:我……嗯,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文术缩回上身,目光落在窗台前的盆栽上,想了想,觉得它们的位置有点奇怪,还未想清楚,便拉上窗,转身道:亲爱的,你看到那个人……”
话还未说完,只听背后发出炸响,窗户爆裂,寒风裹着玻璃渣无情地卷了进来,在文术脖颈上划出无数血痕。辰砂大叫一声,文术未曾转头,玄及手中钢爪jiāo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
玄及把玻璃窗上半部分蹬得粉碎,继而手中出爪,撕开窗帘,同时一脚狠狠踹在文术背上,把他踢得直飞出去。
玄及把手中窗帘一卷,挡住飞向辰砂身上的玻璃渣。单膝跪地,稳稳落定,一臂轻巧前探,利爪恰好架在仓皇翻身的文术脖颈上。
玄及轻声道:你好,辰砂,请不要轻举妄动,我不会杀他,也更不想伤害你。”
五雷轰顶的院长
皇族都有异能,这是上天注定的。大陆上的四个国家在很久以前,都拥有自己的守护神,守护神的存在,赋予它们子民中的皇族一项特殊能力。
随着诸守护神在寒冬中接连死去,血裔的能力逐渐被时间削弱,传到当下,隐隐成为无关痛痒的小把戏,唯一的作用便是证明他们血统高贵,出身于皇族而已。
毕方国的护国血裔是火焰,自诃黎勒见到辰砂施展他那匪夷所思的,能快速愈合人类身上伤口时,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各种异能。
然而在他的知识范围中,尚未曾听说有哪个国家皇族的护国血裔是生命”治疗”抑或其他,或许会是哪个早已湮灭在历史之中的偏远小国?
诃黎勒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辰砂不会是玄guī国的皇族,因为玄族的皇家异能是水”,恰好与毕方国的火焰针锋相对。
玄及是玄guī国的皇太子,自然也拥有水的异能。
辰砂。”玄及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
玄及手腕一抖,收回右手的钢爪,修长,白皙的手指jiāo错,在桌上拈了几滴水,施展异能。
指缝间焕发一点蓝光,蓝光无声无息地延长,化为一根旋绕的冰丝。
冰丝末端一顿,一粒晶莹的水珠破开,层层舒展,绽放出一朵巧夺天工的蓝色花朵。
玄及笑道:送你的。”
辰砂笑了笑,道:真漂……”继而微一蹙眉,急促喘息,双眼失神,倒了下去。
玄及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辰砂倒地的瞬间,摸到chuáng脚的铁管子,手腕一甩,把那铁管沿着地毯在桌下抛向文术。
玄及正要上前察看,又猛然转身。
狗娘养的!”文术大吼一声,单手挺起铁管,以击剑技艺直刺玄及背脊!
玄及吸了口气,知道中计了。
玄及钢爪错开,险之又险地架住当胸一式,钢铁互碰,迸出几星火花。
啊啊啊——死吧!”辰砂操起椅子当头就砸,玄及哭笑不得道:别乱动!我不想伤你!”
文术舞开铁管,呼呼风声伴随狂攻骤扫,膂力极大,全挑玄及关节处下手,玄及暗道轻敌了,竟低估这名少年武力。
若是一对一,要放倒文术本是不难,然而旁边又有不断gān扰的辰砂,令玄及应付得左支右拙,煞是郁闷。
算了,先逃再说,玄及单手撑在桌上,借力一跃,双脚蹬墙。
哪里跑——!”辰砂充满气势的大喊,继而抛出蓄势已久的超级暗器——呼呼旋转,黑泥飞溅的5kg重陶瓷大花盆!
砰的一声,准头取得极好,在玄及跳跃的瞬间正中其后脑勺。
玄及提到胸前的一口气散了,摔倒下来,直挺挺地大”字型趴在chuáng上。
文术问:什么花?”
辰砂尴尬道:番茄……”
文术点了点头,道:算你识相,没拿蓝莓盆砸他后脑勺。”
辰砂摇着尾巴道:怎么敢,老大打起架来真是厉害!”
文术又道:过来过来。”一手拉过辰砂,把他护在身后,上前检视一动不动的刺客,道:昏了?”
辰砂接过文术的铁管子,朝玄及身上试探地捅了捅,赞同道:好像是,怎么办?”
文术想了想,道:你在这守着,我去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临出门前又吩咐道:你看他动了,后脑勺上猛敲,懂?”
嗯!”辰砂乖巧道。
文术出去了,辰砂看了玄及一会,把他翻了个身,免得在枕头上闷太久挂了。
玄及直挺挺地躺着,他贴身且单薄的暗杀者装束极完美地衬托出了年青、修长的男子身材。手臂,双腿,长靴,俱显露出流水般健美的男子曲线。唯在腰下围着一袭牛皮的战甲。
这身薄薄的连体衣服,穿了就像什么也没穿,他不冷吗……辰砂心想。
他把花盆端起,放回窗台下,花盆上面又多了个缺口,形状与玄及的后脑勺吻合,不禁暗自好笑。
辰砂倏然转过身,发现玄及嘴角动了动,他正拿不定主意敲不敲,心下又有点不忍。
他充满疑惑地观察片刻,突然发现,玄及胸膛的起伏停止了。
没气了?!不会吧!辰砂如遭了晴天霹雳,忙伏身到玄及面前,侧着耳朵去听他的呼吸。
你又不是没看过。”
哎哎!”
玄及声音中笑意盎然,快如闪电地在辰砂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
再见!辰砂!”
紧接着,玄及一瞬间身体后移,抽身dàng出窗外,像一只夜空中的黑隼,消失在大雪之中。
文术提着绳子进来了,一见人没了,便怒道:废柴!看个死人都看不住!”
辰砂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直到这时,冷风卷进室内,大流氓与小白痴才意识到一个灰常严重的问题。
玻璃窗没了……今、天、晚、上、完、蛋、了!!!
时间到,熄灯,锁门,文术把桌子竖起来,拦在破窗前面,等明儿白天校工来修。
文术把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自己的,辰砂的,都堆到墙壁边缘,拍实,在chuáng上筑了个巢,然后道:你……睡里面,我我我,睡外面。”
辰砂自觉地爬进巢里,文术也爬了进去,拉起被子,盖在俩人身上,背对chuáng外,面向辰砂。
文术把辰砂唧一声挤在墙壁上,辰砂则像只可怜的寒号鸟,不住瑟瑟发抖,俩人就这么抱着准备睡觉了。
一旦不活动了,开始睡觉的时候总是特别冷。
你你你……你你,认认……识,那小……子?”文术冷得直打颤。
辰砂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答道:我我我……嗯,嗯,旋jī,jī jī jī……”
文术道:嗯……嗯。”
辰砂道:别跟你哥……哥……缩、缩……”
文术道:好,好,不,不缩……以后……当当当,当了将军,我,我……保护你……睡睡睡,吧,吧!”
那是之前二人闲聊时,被玄及打断的最后一个话题,文术居然还记得。
辰砂拖着鼻涕,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对文术的承诺热泪盈眶。
……”
于是一夜过去,上午校工来叮叮当当修窗户,辰砂头好壮壮,牙齿好,胃口棒,啥事没有,连着唤了几声,文术才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辰砂稀里糊涂,帮文术打领带那时,文术又吸了下鼻涕。
辰砂伸手一摸文术额头,哦,果然发烧了。
老大,你好像病了!”
文术顶着俩黑眼圈,朝chuáng上一倒:啊——不能跷课……”
辰砂哭笑不得,把文术的领带扯下来,一头绑在他的脚踝上,另外一头绑在chuáng脚上,急急忙忙地走了。
找佩兰院长要了几份药材,调了退烧的药,回来匆匆喂他喝下,辰砂又飞速跑去上课。
一天课程俱是心不在焉,中午辰砂带了牛奶与面包回来,摸摸额头,文术的烧已经退了,他才真正放下心。
辰砂把牛奶放在chuáng头柜前,拉过一张椅子,俯在书桌上聚jīng会神地写着什么。
他写写停停,又想了想,略抬起头,看到窗台上的三个花盆。
花盆不知何时被动过,草莓和蓝莓又依偎在一处,长得生机盎然。
本来杵在中间的,崩了两个大缺口的可怜番茄则被孤零零的摆得老远,番茄苗耷拉着头,蔫了。
文术醒了,问道:写什么。”
文术喝了几口牛奶,又睡下,一脚像青蛙般不自然地蹬了蹬,怒道:你拴狗呢!”
辰砂哈哈大笑,煞有介事道:没写什么,我问将军一件事儿。”
文术十分好奇,辰砂封好信,匆匆出去寄信了。
帝都城内信件往返只需一天,辰砂去信,含糊地假设了一个状况,那就是:当有人蹬破窗玻璃,袭击寝室时,自己该如何拒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