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及蹙眉道:怎么了?”
凝水歇斯底里道:杀了他!让他上绞刑架!”她愤恨地抬起右手,她的手也缺了一根尾指。
玄及抽了口冷气,道:是你做的!”
戟天笑了笑,不置可否。
戟天道:如果你赢了,等我死后,尸体随你处置,可以拖出去给láng吃,也可以把我切成碎块……但还请你尊重辰砂的意愿。”
戟天又抬眼道:如果我赢了呢?”
玄及诤然抖出锋利的钢爪,沉声道:送你们走,我认输。”
戟天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时间关所内的当值士兵已蜂拥而出,围在了空地的角落。
戟天肩上扛着他的大剑,正眼也不看玄及,问道:你那爪子上有毒么?”
玄及冷冷答道:没有。”
戟天道:那我饶你一命。”
玄及道:没有毒,但你也会被抓成两半。”
他的目光锁住戟天全身,戟天则静静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
所有人紧张地呼吸,双眼盯着空地中的两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
虽然决斗的原因尚不清楚,然而玄及却是玄guī国内数得上的高手,又身负皇族异能,对方必定也非常棘手。
有人终于认出了戟天的身份,低声道:那是毕方国的炎枪将军!”
玄及微微躬身,发出一声野shòu的低吼,
你太轻敌了!”
又一瞬间,玄及在雪地里消失了。
观众俱是不约而同的惊呼!
下一刻,他已鬼魅般地出现在戟天身前!
戟天倏然抬起右臂,玄及的利爪挥来,扑”的一声抓上了他的手臂。
入肉三分,风衣袖子登时被抓开数条裂口!
戟天嘴角露出一丝yīn冷的笑容,左手抡起大剑,玄及的双瞳倏然收缩,猛力后跃,钢爪却死死嵌在戟天手臂上!
戟天横过大剑,随手一拍,正中玄及胸腹间,嘲道:是你太轻敌了。”
兵士们只见他们的皇太子如pào弹一般飞了出去,砰然摔在远处。全场死寂般的静了片刻,玄及挣扎着坐起,哇地吐了口血。
只用了一招。
所有人恐惧地朝后退去,凝水女王晕倒了。
半小时后。
每天三百金币工钱,护送到目的地……又有五千酬劳……”
昆布絮絮叨叨地扯着芙蓉夫人,清算他们的委托报酬。芙蓉夫人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她麻木地点头,看了看关所高处架起,指向关外空地的无数步枪。又望向空地上并肩坐着的戟天与辰砂。
辰砂在戟天受伤的手臂上,绑了几层绷带,绷带收尾又扎了个蝴蝶结。
戟天对上百把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走火的步枪视若无物,喊道:凝水小姐,我们这就走了,您不出来喝杯茶,叙叙旧?”
凝水的脸色冰得可怕,她默默地抱着八月,转身退到城楼后。
戟天低声笑道:换了杀人狂,刚刚那一下,估计会在出爪的瞬间挥刀,漂亮地削下他的头。”
辰砂叹了口气,道:玄及没有那么坏。”
戟天耸了耸肩,道:你想当玄guī国的贵族?”
辰砂笑道:怎么可能。”
戟天点头笑道:我也有封地,回家就上缴给你,乖,小畜生的封地我们不稀罕。我的封地里有个温泉呢,一定比他送你的好……”
昆布终于结算完工钱,捧着沉甸甸的一大包金币,系在皮带旁,又猛拉被扯得朝下坠的裤子,道:回家了!”
戟天起身朝芙蓉夫人走去,躬身礼貌地说道:再见,我美丽高贵的阁下。”
芙蓉夫人欲哭无泪地伸出手,让他象征性地握了握。
戟天又道:您看,您那匹拉车的马能不能送给我们当作纪念?这样我们以后看到它,就会想起您……嗯,当然,我不是说您的脸与它长得像……”
芙蓉夫人只觉一口气堵得上不来,戟天又招手道:辰砂?来与夫人告别。”
芙蓉夫人尖叫道:快走!再见!”旋见了鬼般逃进了关所里。
昆布又朝关所chuī了声口哨,道:再见!我们走了!”
于是昆布、戟天、辰砂,外加重二十多斤的那一大包金币,都压在了一匹瘦马背上,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关所,沿平原道朝佣兵之都进发——回家了。
以后它的名字就叫芙蓉……”
亲爱的,我们好像可以租一间大点的房子了,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睡,怎么办……”
兄弟!你真是帅!”
昆布雇佣兵团获得了有史以来最丰富的一笔酬劳,回到佣兵之城后,脱线团长马上另租了一间单层的三室一厅,带宽敞院落的小屋。
昆布使尽浑身解数,其中滚泥巴数小时,抱房东大腿嚎啕若gān次,在雪地里被拖行数十米后,成功地以三千金币一季的低价拿下了这间小屋的居住权。作为雇佣兵团新的驻地。
这里位置偏僻,却安静得很,小院子里还有个破破烂烂的温室,正好修缮一番,让辰砂种点花花草草。
戟天用几块油布遮住温室顶棚,把它们固定好,并在温室门前挂好小黑板,用粉笔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小乌guī,朝窗户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道:亲爱的,入伙大吉!”
辰砂扒在房间的窗户前,不禁莞尔微笑,他的卧室是最明亮的一间,搬进来时,戟天就已动手收拾得gāngān净净。
窗台上摆着辰砂的草莓,以及戟天的星洲兰,并排倚在一处。
为了我们的未来!gān杯!”昆布心怀大畅地吼道。
辰砂和戟天笑着举起酒杯,三人酒杯互碰,吃了搬进新家后的第一顿饭。
是夜,敲门声响。
辰砂把舌头伸得老长,正在舔植物种子的小guī抓开,放在另一个盘子里。戟天捧着一个花盆,脸上带着一点酒意进来了。
辰砂问道:那是什么?”
戟天把黑黝黝的花盆放在窗台上,与星洲兰,草莓排成整齐的一列,辰砂注意到盆里冒出一缕绿色的小嫩芽。
戟天神秘兮兮地笑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是一盆花。”
辰砂好奇道:叫啥名字?”
戟天笑道:等它开花你就知道了,新房间睡得惯么?晚上我来陪你睡?”
辰砂忙道:不了不了,我自己可以。”
四周静悄悄,只有酩酊大醉的昆布打呼噜的声响,时断时续地传来。
戟天道:辰砂,等我亲手为你种的这盆植物开花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吧,如果你喜欢,可以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以后我们和昆布就住在这里。”
……”
辰砂坐在窗台前的一张转椅上,此刻转过身,哭笑不得道:别开玩笑,你喝醉了,回去睡觉。”
戟天一手撑着窗台,俯在辰砂身前,低声道:你听,我说话没有大舌头,没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年轻男子的诱惑,像是一只猫爪,在不断挠抓着辰砂的心。
辰砂正色道:我要找到诃黎勒将军,我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在哪里,会不会很想我,戟天,你对我很好很好……你是我的家人,我非常喜欢你。”
戟天静静凝视辰砂,辰砂略有点不自然地避开他蔚蓝双目的注视,别过头去。
戟天道:他已经走了,辰砂,你要接受现实。”
辰砂静了许久,才道:就是因为走了,我才要找到他。”
戟天缓缓道:在一个浴血奋战的军人战死沙场之前,他会把家小托付给值得信赖的袍泽,战友。”
战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永远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平安回来,哪天若是死了,战友便应当负起照顾牺牲者家人的责任。”
这是军人间约定俗成的规矩,辰砂。”
辰砂道:不一样,戟天,他没有死。”
戟天呼吸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令辰砂恍惚有点迷糊。
戟天答道:他认为自己死了,逃兵在名单上是除名的,否则他为什么要让我照顾你?”
辰砂微忿,推开戟天,道:他不是逃兵!”
戟天的手抓着窗沿,以辰砂的力气撼动不得他分毫,戟天认真道:你要学会接受现实,我的辰砂……我可以等你,没有关系,但你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拒绝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小guī在窗台上爬来爬去,茫然看了戟天与它的主人一会,微微张开嘴,示威般地喷了一点冰雾,像是要赶戟天走。
戟天看也不看它,随手拈起小guī,把它翻了个面,放在窗台上,脑袋朝向窗外,它不能动了。
辰砂后仰,想挣出戟天亲密的贴身拥抱,戟天却不易察觉地抽回手臂,伸到辰砂身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戟天道:看着我,辰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