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朝墙外指了指,抱着辰砂的军帽,怯怯道:金色头发的稻草人。”
……”
文术顾不得多问,匆忙追出了花园。
金色头发的稻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半条街,在远离皇宫的一条小巷里停下,他喘了一会,抬头,发现巷子的另一段已站着守株待兔的人。
站住。”辰砂手中军刀斜指,冷冷道:对帝都的街道半点不熟,也敢来玩暗杀?”
昆布直起身,高兴地叫道:辰砂!我来救你了!”
辰砂拧起眉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昆布满脑袋问号,拇指朝着自己戳了戳,讨好地靠近前去,道:老婆!我是昆布布啊!”
……”
辰砂怒不可遏,军刀唰然一挥,架在昆布的脖颈上,道:你是什么人!再不说杀了你!”
这下昆布彻底懵了,他十分无助地伸出手,在辰砂眼前晃了晃,道:怎么会这样……你傻了吗?辰砂?”
辰砂侧过军刀,把昆布的脖子划开一条浅浅的口子,血滴在地上。
恐怖的静谧。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你生气了,辰砂。”昆布茫然道:你是气我来晚了吗?”
辰砂冷冷道:为什么说‘救我’?”
昆布结结巴巴道:戟天……戟天因为你而被处死,你忘记了?我很难受,那天你被抓走,我听说他们枪毙了戟天,先在冰原外找他,找了三个月,据说他的尸体被láng吃掉了。”
辰砂蹙眉道:戟天是谁?”
他前段时间从高处摔了下来,什么都忘了。”文术的声音在小巷另一段响起。
文术冷冷道:死心吧,我不杀你,你最好快点滚,辰砂现在过得挺好。”
辰砂见文术来了,便收刀归鞘。
昆布深深吸了口气,诤然抽出背后大剑,转身面朝文术,喝道:我要和你决斗!”
辰砂失笑道:你是白痴吗?居然把背脊朝着敌人?”
昆布双手握紧大剑,仇恨地盯着文术,倔qiáng道:辰砂,你不是敌人,他才是。”
辰砂懒得再理会这傻子了,朝文术道:不能放他走,这人有特殊的目的。找几个人来把他铐上吧。”
昆布道:喂,这个给你,辰砂。”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掌大的乌guī,看也不看,朝后递去。
辰砂接过来看了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旋把那讨好地伸出头的乌guī甩到一旁,发出啪”一声。
他再次抽出军刀,架在昆布脖子上。
文术道:让他走,副官,这是命令。”
辰砂道:他的存在有内情。”
文术答道:你不会想知道内情的,我们回去吧。”
辰砂只得不情愿地转身,两人就这么把昆布与小guī扔在巷子里。
长官,那个男人是特种兵……”
叫老大。”文术不悦道,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烟。
辰砂拿出打火机,两人站在皇宫前的雪地上,嗒”一声轻响,文术的烟燃着了。
文术猛抽了几口,吁了口气,道:以后再见到他,什么都别问,直接让他滚。”
辰砂嗯”了一声,文术捏着烟头,把自己抽到一半的烟递到辰砂嘴里,道:我先回去看看,你抽完就进去。”
接着文术摸了摸辰砂的头,转身进了宴会厅,只余下辰砂静静望着雪地出神。
管风琴的声音远远传来,辰砂眯起眼,叼着烟,仿佛抱着一个无形的舞伴,原地踩着音乐的节拍。
想当女人?”皇宫高墙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个人,他看了辰砂半晌,饶有趣味地问道。
辰砂停了动作,认真注视着那名与黑夜同为一体的刺客。
你又是谁?”辰砂呸掉烟头,冷冷道:今天莫名其妙的人还真多。”
玄及笑了笑,道:跳个舞?”紧接着轻身落地,手腕一抖,收回钢爪。
辰砂道:使节名单里没有你。”
玄及柔声道:我是谁很重要么?”
玄及牵起辰砂的手,和着远处传来的音乐,在雪地里试了试脚步,搂着他的腰,身体贴在一处,道:你长大了,辰砂。”
辰砂不置可否,随着玄及的狐步舞旋转,玄及低声道:你愿意来玄guī国么?我们一起生活。”
辰砂嘲道:神经病,连名字也不报,你想说什么?今天都喝酒喝昏了么?”
玄及也不在意,便笑道:我叫玄及,你好,初次见面,我爱上你了,请接受我的追求。”
辰砂嗯”了一声,道:你好,我叫辰砂,不要妄想了,回家冲个冷水澡,清醒一下,洗洗睡吧。”
玄及眼中蕴着笑意,辰砂读出了那微笑的意味,道:你在等什么?这么有时间?”
玄及抱紧了辰砂的腰,一面跳舞,一面悠闲答道:在等尸体被发现。”
辰砂道:哦?谁的尸体?我的?”
玄及道:全世界的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再伤你一根手指头。”接着特意握了握辰砂的左手,那只手只有四根手指。
两人的舞跳到一半,倏然间皇宫内传来恐惧的尖叫:女王陛下——!”
玄及敏捷地退开三步,笑着挥手道:再见!辰砂!”
丹若的半边rǔ 房被血淋淋地抓了下来,胸腹破开一条大口,肠子流出,一根玉簪刺在喉咙中央,瞳孔缓缓扩散。
文元朝他的弟弟吼道:负责保卫的是谁!你刚刚去了哪里!内宫怎么会刺客!”
公主殿下!”
思仙看到那场面已晕了过去,侍女慌忙把她抬走,文术深吸了口气,文元又大骂道:去把辰砂找来!快!她要死了!!”
文术冲出皇宫花园,顾不得解释,一把横抱起正要进来的辰砂。
辰砂挣扎着下地,看到被撕掉近半张人皮的丹若公主,呆住了。
文元颤声道:能救吗……辰砂,你能救吗?!”
刺客下手极狠,虽揭开了丹若的腹部,造成全身多处伤口,却令她无法出声求救,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了接近半小时的性命,只剩一口气。
辰砂退了一步,道:我我我,我要回家拿药。”
文元吼道:文术去!”
辰砂道:不不,将军不知道我放在哪,我得自己去!”
文元道:文术你带他回去!快!”
一匹马载着文术与辰砂朝着将军府飞奔,辰砂在后门处翻身下马,道:你在这里等我。”
辰砂跑上三楼,开灯,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亮。
嘘,辰砂!”玻璃窗外的阳台上蹲着一个人,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了这里。
昆布敲了敲窗子,辰砂上前拉开落地窗,道:又是你,有什么事?”
昆布道:我刚看到玄jī,玄jī怎么会在这里?他杀人了吗?杀了谁?”
辰砂道:还没死,女王。”
昆布道:不懂吗?戟天是你的爱人啊!她杀了戟天,你还救她?跟我走吧,辰砂,别呆在这里,我很担心。”
过了许久,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辰砂点了点头,道:行,带我走。”
半小时后,辰砂坐在一辆摇摇晃晃的拖车上,昆布则赶着那辆车,偷偷出了帝都城门,一个守卫也没有。
今夜一切都诡异得非同寻常。
辰砂拆开那个白色信封,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找到的?”
昆布答道:我把那家人的抽屉都翻了一遍!这是戟天留给你的信,我没有拆!”
辰砂又道:从哪里找到的车?”
昆布道:几个月前,在白桦树林里找到的!”
辰砂点了点头,他忽然发现一匹战马守在平原道中央,便把看到一半的信收好。
文术冷冷道:你又要去哪里?”
辰砂道:不去哪里,跟着这个叫昆布的人。”
文术道:你不回去了?女王怎么办?”
辰砂漫不经心道:她杀了我的爱人不是吗?那就让她下地狱吧。”
逐渐回暖的凛冬
于是丹若女王顺应民意地死了。
士兵把来宾挨个搜身,将八月札的玩偶熊撕成两半,八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扑到侍女的身前。
发生什么事了?”石韦问道,这次出使任务由他全权负责,他嗅到了不平常的意味。
士兵粗bào地答道:闭嘴,别多问!”
回到使馆后,石韦拉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道:八月,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动,我出去看看。”
八月坐在椅子上哭个不停,石韦顾不上哄她,忧心忡忡地离开使馆,前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