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八章 树枝和树根
“江辰这个家伙，真是不识抬举！”伍子云看向江辰的目光，充满了浓浓不善、嫉妒、愤然……
伍子云从三级办事员开始，就一直在臧志村的眼皮底下做事情，他自负自己的能力、心性各方面不输给江辰、游龙马等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臧志村都没有收他当学生的意思，结果呢？
这么一个伍子云夙兴夜寐，却又求之不得的机会，江辰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阿辰！”臧志村看着江辰，悠悠一叹地说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知道，我也明白，我曾经也年轻过，我曾经也有过一腔热血的时候，说句不客气的话，江氏集团华国总公司能有今天的局面，我藏某人要占一半的功劳，我亲自拿下的那些违反集团规定、侵害集团利益的人，大大小小多以千计！”
“闻人正总裁为了华国总公司倾注了自己一生的心血，我有何尝不是？华国总公司就像我的孩子！”
“你现在是这样，龙马那家伙以前也是这样，你们总觉得这个世界上，非黑即白！”
“你们总觉得，只要是黑的东西，就要彻底消灭，只留下白的，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你们想到的，只是闯出名声，赢得辉煌，获得赞誉，这些都没错！”
“可是，这对华国总公司真的好吗？这对你们来说，真的好吗？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实世界不是理想国，不是柏拉图，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好坏、黑白都并不纯粹！”
“闻人正是总裁，他是华国总公司的‘白’，他不能够有半点儿‘黑’的成分，因为他代表着华国总公司，可是，华国总公司的‘黑’呢？有些事情，用‘白’的手段、‘白’的方式是无法解决的！”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越是繁华，越是危机四伏，光明之下的黑暗，总要有人背负！”
“你可以想象一下，是有序的、可控的黑暗比较好，还是无序的、不可控的黑暗比较好？”
“不要说什么将黑暗彻底消灭的话，喊口号这种事情，谁都做得到，可是真正做起来，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如果说江氏集团华国总公司是一根大树，闻人正是那强劲有力的树枝，你们年轻人是那在空中飞舞的树叶，那么我臧志村，就是深埋在地下的根！”
“有人享受着光明的美好，就有人承受着黑暗的孤寂，树枝和树根缺一不可，光明和黑暗也不可能只取其一，只想着将所有的黑暗都消除，只想着一味追求光明，那么会很累的，而且树根失去了土壤，大树没办法汲取营养，那就会直接枯死，那掘开土壤，挖出树根的人，往往下场会非常糟糕！”
“老夫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华国总公司，都是为了华国总公司的未来！老夫无愧于心，无愧天地！”
“江辰，你是聪明人，你懂我的意思吗？”臧志村说完这一番话，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可是他看向江辰的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冰冷，“光明需要有人继承，黑暗同样需要有人背负，我是一个爱才之人，所以我喜欢给年轻人机会，不管是追逐光明也好，肩负黑暗也罢，我都不会强求，只不过……”
“机会只有一次！”臧志村的这番话，无疑就是最后的通牒，他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光了！
“真是……受教了！”江辰肃然起敬地看着臧志村，缓缓地开口说道，“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臧股长居然背负了这么多，说实话，我们这些年轻人，是真的要汗颜啊！比起老一辈，我们的觉悟不行啊！”
“可是，臧股长，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您在背负黑暗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或者说，我并不觉得，华国总公司这一棵大树，需要用黑暗来做土壤，用黑暗来做养分……”
“您或许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或许觉得自己看透了黑白，可是有没有可能，您看到的并非如此？”
“黑暗能够迷障双眼，混乱人的感知……在我看来，黑暗就是依附在树根上、树根上、树叶上的害虫，我并不觉得消灭害虫对一颗大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当然，也不可能说没有！”
“孟子曾经说过，内无法家拂士，外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为了能够让华国总公司这棵大树继续茁壮成长下去，在消灭了蠹虫，消灭了黑暗之后，就找另外一棵大树，作为竞争对手，这样的话，为了追逐更多的光明，这棵大树肯定能够焕发出更多的活力？”
江辰笑呵呵地看着臧志村说道，“臧股长，您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臧志村的目光彻底变得冰冷了下来，他凝视着江辰，久久无语，堂内气氛变得十分沉郁。
良久之后，臧志村才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年纪轻轻的，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了，居然反过来想要说服我？终究是……道不同啊！”
这次的谈话，算是彻底谈崩了，臧志村的意思很明显，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
江辰的厉害，臧志村从未小觑过，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江辰有了极高的评价，那个时候，臧志村还并不知道江辰的身份，这并不妨碍臧志村对江辰的欣赏。
后来，臧志村知道了江辰的身份，更是一路关注着，越是关注，他越是清楚，在同等条件下，江辰的能力要胜过游龙马，甚至在不平等的情况下，游龙马依旧胜过不江辰。
臧志村自诩整个江氏集团华国总公司就没有能够超脱他算计的人和事，可是江辰偏偏就屡次用事实来打他的脸，江辰的晋升速度跟坐火箭似的，就连臧志村都有些招架不住。
当然，臧志村是自负的，即便江辰成了纪检股长，臧志村也不认为一个毛头小子能够威胁到他。
直到江辰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破了他们这边针对韩锡仁的杀局，并且联合韩锡仁，将乔道义、皮炎平他们几个全都给收拾了，臧志村有种预感，江辰肯定会盯上自己的。
直到如今，江辰的存在已经让臧志村产生了一丝丝的忌惮，换种说法，这是臧志村对江辰的真正认可。
如果换做十几年前，或者是几年前，臧志村需要继续蛰伏的那个时候，他肯定会费劲心思，来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可是现在不同了，臧志村等待了几十年、布局了几十年的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
“阿辰，我听说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见了闻人正？”臧志村忽然笑着对江辰说道。
“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需要向总裁当面详细汇报一下，而且，这个任务，也是总裁亲自下达的！”江辰点了点头，目光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他发现臧志村称呼闻人正的语气，似乎有了不少的变化。
“我跟闻人正是同期！他比我大了几岁，可是这些年一直劳心劳力，他的身份不行了了啊！”臧志村摇了摇头，有些唏嘘说道，“他有很严重的老胃病，这是年轻的时候留下的，这老胃病折磨了他几十年了！”
江辰双目一凝，臧志村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闻人正的身体情况，肯定有什么阴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