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还是不死心,宁愿再多等一会儿。
念忍到客厅打开电视,选了部电影看。
这套公寓是厉奎租的,念忍有钥匙,她闲下来的时间会过来。
但少有闲下来的时候,研一课多,研二主要就是自己搞研究了。
每天八点半之前实验室打卡,但师哥师姐们总是六七点钟就到了,念忍比他们更努力,每天早上五点起chuáng,雷打不动,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基本上都是晚上十一二点之后才离开。
她很多时候忙到顾不得看一眼手机。
念忍平时和厉奎联系少,见面也少,他全国各地跑业务,比她更忙。
难得见一面,其实是不容易的。
这不比他当兵的时候好多少,兜兜转转,还是异地。
一部电影看完,时间接近凌晨两点。
已经是新的一天。
念忍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了。
洗完澡躺上chuáng,念忍裹着被子在chuáng上打滚,鼻间充斥着厉奎的气息,让她心里好受了点。
于是瞬间又jīng神了许多,掏出手机,刷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的朋友圈。
第一条是周家俊的。
他现在也在上海,开了家音乐培训机构,平时卖卖琴,教教小朋友各种乐器,机构规模还不小呢,加上老师有好几十人。
念忍上次见他,他都有啤酒肚了,整个人身形还是瘦的,就是肚子那里凸出一块,怎么看怎么滑稽。
最令念忍无语的是,他的微信头像是元彬,跟他的形象那可是一个天差地别。
周家俊:今天一个家长问我孩子弹钢琴为什么没有进步,呵呵,跟她说了多少遍了,买台钢琴回家,一台钢琴几万块钱又不贵,指着每周那几节钢琴课,能有进步么,还好意思问我。
看完这一条,念忍就果断退出了朋友圈。
朋友圈果然不好玩,意料之中的无趣。
大家都在成长中逐渐变得尖酸和市侩,甚至连自己还尚未察觉,就已经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这次,念忍是真困了。
***
挂了电话后,厉奎没马上回包厢。
在外面站了会儿,李曾毅出来找他。
“怎么不回去?”
“头有点晕,我chuīchuī风,清醒清醒。”
三年前厉奎刚退伍,李曾毅就找上他。
初中的时候,李曾毅跟着厉奎混,他那时候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看上去不起眼,当然现在也不高,甚至还没念忍高,站在厉奎面前就跟个小孩似的。
不过他是个狠人,从小就是,那时候经李曾毅常和厉奎一起出去“打打杀杀”,抽屉里常备一把砍刀,刀刃足有三十厘米,谁惹厉奎他就砍谁。
后来进了少管所。
厉奎是三中扛把子的时候,手一挥就有上百人追随。
李曾毅那时候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那天,他们和云锦市职校的一群大小孩打完群架回到学校。
李曾毅问他:“厉哥,你知道兄弟和朋友的区别吗?”
厉奎不明所以,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反问:“有区别吗?”
“兄弟分大小,朋友不分。”李曾毅直视他的眼睛。
厉奎小时候因为父亲残疾被排挤,李曾毅则因为身材矮小被排挤。
但李曾毅长相不女气,方脸、一字眉,面相显凶,女生们都不太敢靠近他,不敢跟他说话。
厉奎年轻时热血有余,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不懂,只笑笑,“哦。”
李曾毅也笑,说:“我们是兄弟。”
厉奎拍拍他的肩膀,毫无芥蒂的,像个傻大哥,“对,我们一直是兄弟。”
厉奎一直以为李曾毅也是穷小子,三年前退伍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家挺有钱的,竟然是个富二代。
李曾毅家里开制药公司的,他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就没再读书,直接进了自家公司,后来他爸有意培养他,让他完全接手公司事务,也就是在那时候,李曾毅联系上了厉奎,让他过去帮他。
这三年,厉奎跟着李曾毅一起全国各地跑业务,几乎形影不离。
所以公司的人还有合作商见到厉奎也都会尊称一声小厉总。
此刻,时隔九年,李曾毅又提起那个问题。
“厉哥,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兄弟分大小,朋友不分。”
厉奎转头,望向他,“记得。”
“你现在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了吗?”
厉奎太高,李曾毅需要仰头看他,但他气场并不输厉奎。
厉奎还是摇头。
李曾毅的眼眸映着窗外的夜色,方瞳点漆,道:“兄弟分大小,以前我跟着你混,你是兄,我是弟;现在你跟着我混,我大,你小。我们一直是兄弟,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说完,厉奎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