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差不多了，我很疼，要去休息了。”我抓住了父亲的皮带，我的意识多少因为疼痛而有点模糊。
气氛安静下来，我的脸上不知道从哪儿汇聚着鲜血，啪嗒一声的滴落在了地板，我的脸或许已经面目全非了，或许…我不管怎么样。
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什么样的底线，我知道我爸都会把我当成最后的底线。
“哼！”我爸只是皱着眉头，松了手，他没有继续拿着皮带。他没有再补一句什么小兔崽子，什么我这种畜生这些话。
他看到我现在这样的脸，多少有些清醒。
他拉不下脸道歉，但也不可能继续挥动他的皮带了。
我是他唯一的正统，唯一的儿子，他从小就跟我说，赚钱的所有目的，除了扩大再生产，就是为了要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知道林婉对我有多好，也觉得我不像在撒谎，只是苏阿姨兴师问罪，他也没办法，更别说我的所作所为乍一听是足以让人愤怒的。
特别是母亲这两个字，足以刺痛他和苏阿姨的心。
我说这句话很简单，我并不承认苏阿姨的家庭地位，也不承认她对我有任何的关怀。
苏阿姨始终是外人，而林婉对我是真心的。
这样的真心我父亲是无话可说的，他知道林婉对我的那些认真负责。
他绝对不想让我去败坏林婉的名声，我也不想。
我抛出林婉的唯一目的，只是想让他们看到我明面上妥协。
至于挨打，倒不是苦肉计，我要是真承认自己错了，挨上一下就哭的稀里哗啦的，那我爸不可能继续下手，但我没有，我纯粹只是不想在苏阿姨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
更何况皮带不用是铜铁头那端，再怎么狠辣，也算是皮外伤，他下的都不是死手，但疼是钻进骨子里的，是每一寸都在点着沸血之矛。
我知道我起码一周都不好见人。
父亲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苏阿姨看着我，她多少想帮我清理一下脸上还没凝固的血痕，我一把就打掉了这个女人的手。
“别假惺惺的，你巴不得我被抽烂，抽的面目全非，对么？”
“秦欢，我对你，是有那么点心疼，因为茗雪喜欢你，但她没有任何理由三番四次的原谅你，你被打是活该，你现在别这么已经硬抗着打掉我的手。
明天我会留在家里给你做饭。”苏阿姨的话语当然让我无法反驳。
我只是略微有些颤抖的拿出手机，把剩下钱，一份都不剩的还给我的父亲。
这是表态，虽然我知道，我完全可以不还，挨了打拿钱花天酒地，我照样潇洒。
但我不要，因为金钱会让我充满安逸，会让我迅速的忘记伤疤。
“就这么多了，以后你们的钱，我一份都不要了，苏阿姨，你很开心吧？我明天就搬出去，不打扰你们幸福美满的家庭。”
“秦欢，你别搞得像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一样，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跟你父亲没法走到一起，只会让自己跟苏茗雪彻底的分崩离析。”
“就这样，离开就好，我本来就受不了什么诱惑。
林婉对我多好，苏阿姨你知道么？我高中时从来没有人关心我，我爸也只是丢给我生活费，没有林婉，我就只是个混子，我不会认真学习，你知道林婉说她爱我的时候，有多么的刻骨铭心么？
但我不会回去找她了，你们一定会鼓动流言蜚语，她一定没法做人。
你跟我父亲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不管谁，都没法抽走我的脊梁骨，爱就是爱了，被皮带抽一万次，我也觉得我要喜欢林婉，喜欢白青青，喜欢苏茗雪！”
我几乎是低沉的怒吼，然后按着额头上因为愤怒而开裂后的伤痕流出的血。
我自己回到房间里找到医药箱，苏阿姨当然留在原地，她的目光深沉的看着我。
但我不想深究任何情绪。
绝对，绝对不要去分析女人的逻辑，绝对不要去关心她们的细枝末节，不管什么岁数的女人，感性是必然的，就算苏阿姨这样的女强人，她现在的眼神里也没有太多的理性，就是怜悯，同情，不爽，怨毒。
她一边憎恨我不愿意融入她根本只是画出来的所谓家庭，又想着要把我的思想扳过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会离开我父亲。
我跟苏茗雪总会见面，时间或长或远，我不去猜测。
等我处理好伤口躺在床上，我打开手机。
我看到了林婉的朋友圈。
这应该是对我单独可见的。
“我亲爱的孩子，如果在大城市受了委屈，不管别人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在家等你，小心翼翼的，一如既往的抱着你。”配图是她画着妆，拍的相当温婉的照片，站在落地镜前，是我们刚见面的那套裙子，是小镇的屋檐。
我当然明白她言语中的决绝，她不怕流言蜚语，但我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回到小镇，那就是我确定我能带林婉离开，并给她一份美好的生活。
她要等些日子了，对不起，无论如何，她的生活不该遭遇第二次强烈的波折，因为我这样的小男人。
她没给我发消息，我也只是点赞。
苏茗雪跟慕雨眠故意发着照片把酒言欢，当然，茗雪的朋友圈再一次对我关闭，老生常谈。陈茉心和林烟还没有把我删掉，陈茉心的眼里看不出惊恐，在镜头前笑的精致，像是带上了面具，拒人千里。
阵阵的疼痛感，把我折腾到很晚才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满是乌青淤青。
我没什么好说的，洗脸的时候稍微碰到，还是很疼，更别提我背上那几道伤痕开始在缓慢结痂了。
我套了件短袖，出去的时候，我父亲肯定不会继续呆在家里说教。
苏阿姨坐在餐桌前，假装优雅的吃着面包。
桌子上放着一个黄色油纸信封，那是鼓鼓囊囊的一沓钱。
“我不会把身份证给你的，但也请你放心，就别这么惺惺作态了，我不想要你的钱。
苏茗雪想看我成为下水道的老鼠，想把我的爱情都收走，所有人都想看着我比小丑还小丑，蜷曲着身子在你们的打骂声中瑟瑟发抖…”我喉咙也哑了。
“我不真想，这些钱，是你父亲给你的生活费。我只是觉得你做的不对，你得到了你该有的惩罚，但我于心不忍，不想让你…”
“我不需要你施舍，是之前的我活的太乐观了。”我只是喝了杯热水，没吃她做的丰盛的早餐，什么芝士流心的龙虾卷，什么核桃打蛋。
“林婉做得到的，我一样能做得到，我们是一家人。”她在放屁，她眼神里根本没有半点林婉那样对我温柔到骨子里的感觉。
“你明明知道你根本就做不到，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爱我！你让我冷静一下好么？我现在被欺骗被背刺，脸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能让我冷静一下吗！”我狠狠的砸着桌面，蛋汤飞溅到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