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不试着说服我，让我改变心意吗？”在要走的刘雨霏面前，咔嚓一声关上门后，冯远政这么问道，“也许我真的会改变心意呢，否则干嘛打扮得这么漂亮来这里？”
脸蛋有些苍白，但嘴唇却又异常鲜艳的刘雨霏，怯懦的缩了下脖子，身体微微抖动：“我……我想要这个角色。”
冯远政凝视了她片刻，忽然微微一笑，走回座位坐下：“说实话，我一直认为你很适合白天鹅，美丽又娇柔，几乎是量身打造。但是，黑天鹅怎么办？一人分饰两角是很难的。”
“黑天鹅我也能跳。”刘雨霏鼓起勇气回答道。
“真的吗？”冯远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四年来，你每次跳芭蕾的时候，总是关心每个动作是否完美，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的激情。”
说着他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她：“从没见过，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是想要……做得完美。”刘雨霏咬了一下嘴唇，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似乎想要退缩，但又在坚持。
“嗯？”冯远政眯了一下眼睛，身体微微往前倾着。
“我只想要做得足够完美。”刘雨霏的声音终于大了不少，带着一点倔强。
冯远政笑了起来，忽然站到了她的面前：“完美不是控制出来，是爆发出来的，超越自我，征服自我，征服观众！能做到的很少很少！”
“我认为我能做到。”刘雨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坚定，但她还是如此回答道。
“真的？”冯远政低下头来，压迫的勾住了她的下巴。
刘雨霏刚开始还能坚持，但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忽然猛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这么说着，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而站稳后的冯远政，吸着气的揉了揉肩膀，然后看着门口，发出一声欣赏的笑声。
“好！”李旭叫了停。
片场顿时一片安静，约莫过了五六秒，各种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李旭“啪啪”地鼓起掌来。导演都这么做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鼓掌，于是哗啦啦的掌声响了起来，以至于片场中的冯远政都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了，冯老师，有你在就不用担心那么多。”李旭恭维地说道。
“别这样说话，我就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工作。”冯远政谦虚地说道。
“但你至少将茜茜带起来了啊。”李旭说着对刘雨霏招了招手，后者当即走了过来。
“今天表现得很不错哦，”他这么称赞道，“基本上可以打八分了。”
“嗯。”刘雨霏柔柔一笑，模样很是安静，似乎不敢说太多的话。
好吧，她稍微有那么点入戏。
“不过呢，这八分里面至少有两分，应该给冯老师，”李旭又道，“正因为冯老师激发了你的潜力，你才能超水准的发挥。”
“别这么说，李旭，”冯远政连忙道，“茜茜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我知道，我没有否认，但是冯老师，我得让茜茜明白她的真实水准是什么样的，”李旭很认真地说道，“我希望她将来能有更大的成就，但不是每部电影，都能遇到像你这样能够带动她前进的老师。”
说着又看向了刘雨霏：“茜茜，你要记住，我不是要打击你，你的确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我希望你做得更好，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旭哥哥，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得更好。”刘雨霏用力点了点头。
“好啊，”李旭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是也要张弛有度，还记得刚才对戏时那句台词吗？完美不是控制出来的，完美是爆发出来的，你的表演总有一天能够征服观众。”
“你对她的期望真的很大啊。”等刘雨霏走了之后，冯远政感慨地说道。
“的确，她的心思其实很简单，”李旭点了点头，“我喜欢她这份简单，哪怕她天赋很一般，只要保持这份简单，一心用在表演上，依然有可能在影史上留下经典角色，比如——”
他拍了拍冯远政的胳膊，露出一个坏笑：“比如安嘉和。”
冯远政不由失笑了一声，连连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冯老师，能者多劳。”李旭也哈哈笑了起来。
说实话，拉住冯远政绝对是李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别的不说，就今天的表演，比那文森特·卡塞尔的原版，至少高了一筹。
在刘雨霏说“我想做得完美”的时候，他回答了一个“嗯”字，同时眼睛微眯，身体往前倾，以至于那种没听清楚的意思，既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交织着很有层次感，还能给人更多的解读。
而原版的文森特在这的表演，相对来说要平滑得多，给普通观众的感觉更接近于，他有些想要勾引女主角。
好吧，事实上，这个角色的确存在着一点勾引女主角的特质，毕竟有些导演为了让演员表现出想要的
情绪，手段无不用其极。
问题是，李旭将场景搬到了国内，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国内的芭蕾舞团基本上都属于国家，要是把导演写成那种为了激发演员激情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进行骚扰的人，几大芭蕾舞团铁定会抗议。
虽然以李旭的背景，忽略这点抗议完全没问题，甚至将来上映的时候还可以借机炒作一番，但是这么好的去掉吻戏的借口，为什么不用呢？
再说了，床戏都根据国情修改了，调整人物性格也没关系。
只是这样一来，角色的层次感就会降低。偏偏冯远政能将降低的水准，凭一己之力拉升起来。那种欣赏又怀疑，但又希望她能表现出来的矛盾，清晰的展现在表情和肢体语言上面，真是非常出色。
要是放在欧美，绝对是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这样的人物，要是发挥得好，问鼎一下马龙·白兰度的地位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人家形体做得极好，还主动练习那么久的芭蕾，虽然跳得不是很好，金学琴他们可是看了都觉得，他就是跳芭蕾舞的料，跟《盗梦空间》的柯布完全是两个模样。
不过最让李旭看重的一点在于，他能带动别的演员的情绪，之前在拍《盗梦空间》的时候，李旭就已经有所觉察，毕竟李旭跟他可是有好几场对手戏。
只不过因为是商业片，对演技的要求不是特别高，加上李旭又是身在局中，所以只是有所觉察，不像今天这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