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2日这天的中午，当拉萨全城被闹得一片混乱时，西藏噶厦政府在拉萨的两个代本反水。
这两个代本反水，还一本正经地当众宣布。两个代本官在药王山下的广场宣布不受中央和西藏军区节制，只听命于喇嘛和噶厦，宣读反水声明之后，副官举起了雪山狮子旗。
“所有18岁到60岁的男丁，都必须自带武器、弹药、食物，立即赶来拉萨，不得怠慢。如有对宗教圣战不负责任、贪生惜命弃业者，定将依军法惩处！”
藏军三代本的代本官在药王山宣布藏军的“总动员”，然后由22人携带敕令，骑快马赶往各地募兵。
药王山和玛布日山是拉萨市区的两个制高点之一，玛布日山就是修建了布达拉宫的那座山，药王山以前是藏军的主将所在地。
藏军每个代本有1500人（其中可能有一半是45岁以上的胡子兵），两个代本反水，掐指一算，现在西藏的叛军就已达到了一万人，而拉萨城内只有1000多一点的解-放-军。主持叛乱军事行动的索康噶伦认为，藏军优势极大，都不用等各地的勤王兵马抵达，拉萨应该可以可一举而下。
于是他上午就令四个卫教军代本从藏身的药王山下来，进入拉萨市内搞破坏，把气氛带起来。
从山南潜入拉萨的四水六岗卫教军也采用代本的编制，但和老藏军的代本不是一个系统。卫教军从山南出来时六七百人，进入西藏腹地一路招募前贵族家丁、僧兵、流寇、土匪、强盗等等，现在这些卫教军一个代本多的有一千五六百人，少的也有近千人。
四个代本的卫教军有五千人，一齐带气氛，拉萨变色不敢说，汉人除了工委和军区司令部这些严密设防的大院，其他地方的聚居地应该都能扫光。
结果索康噶伦a过去了，索康噶伦退回来了。
“大人！索康大人！”卫教军的一名代本哭喊着瘫倒在索康面前，“汉人用……用了妖火！”
……
时间五点半，天色才黄昏。药王山下和半山坡，遍地是歪歪倒倒的卫教军，嚎叫声连成一片。
索康提着袍子走在人堆中，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由红润变成煞白。
“我们那时候在药王山下，汉人的兵用枪托和刺刀和我们顶了两个回合，僵持不下。我们把精锐之士挑选出来，排在头排，准备和他们一决胜负。这时候，远远来了一辆汉人的卡车，然后卡车上弹出了十几个小圆筒。”
卫教军的一名小头目叙述两个小时前遇到的事情。
“小圆筒钻进我们的阵中，炸出很多白烟还有小火星。小火星引燃了很多人的衣物，我们的人想拍打着火的衣服把火扑灭，每拍一下，火星从一个变成两个，越拍打，烧得越厉害。”
“还有的人顺势在地上打滚，想把火滚灭，可也没有用。一滚，两滚，他就从身上一处地方着火，变成全身着火了。”
小头目身边躺着三个卫教军，第一个的左臂已经不见了，伤口没有纱布包裹，两根烧焦的前臂骨露出半寸。第二个肚皮裸露，肚脐眼以上、胸口以下一大片皮肤烧没了，索康噶伦依稀看到了他的肋骨和胃。第三个人应该是刚死不久，烧焦的帽子和头发还有一点点残留在脑袋上，头皮没了一半。
最先逃回来的是在药王山下闹事的卫教军。傍晚六点，在城关闹事的卫教军代本残余的六百多人回到了药王山。和药王山代本一样，这六百多人中也有一百多个是被搀扶着才走回来的。
城关的代本去的时候有一千三百人，回来六百人——其实白磷弹并没有放翻七百人，烟雾散去后，在城关的地上躺着的大概也就一百来号人，但被白磷弹这么一炸，一些糊里糊涂跟着卫教军来拉萨的人就逃散了，叛军头子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傍晚七八点，在拉萨居民区闹事的两个卫教军代本也回来了。他们没有被白磷弹打，但是在居民区打砸抢烧半天，每次想靠近汉人聚居的大院都被打回来，天黑之后只好带着战利品暂且回到药王山。
……
罗布林卡。
“佛爷，经师、护法大人，拉萨的汉人比较难打，我以为，佛爷还是先离开拉萨的好。”
从药王山下来，索康立刻就去了罗布林卡。
索康以前是主张达赖留在拉萨，战斗到底的那一派。今天这一下午的见闻让他迅速改了主意。
达赖还是软软地瘫在床上。昨天晚上吃的饼当然不是砒霜，痰盂里的带砒霜的呕吐物是后来制作的。但是他吃的饼确实加了料，加了巴豆。
……这东西控制好量就不会致死，急性腹泻还能让人看起来脸色苍白虚弱无比，最适合让达赖吃了出去作秀。
“要走，也得明天再走吧，”达赖软弱无力地说，“我今天动不了了。”
阿里仁波切把索康拉到一边，悄悄问道：“今天卫教军在拉萨之事成了吗？”
索康摇摇头，“城中的卫教军打下了一些地方，但汉人多的大院都没有拿下，在城关和药王山下，卫教军被
汉人的妖火攻击，死伤不小。”
“什么妖火？竟然能灭我卫教军？”乃琼护法在一旁问道。
索康：“据说，汉人是向我军投放一些妖物，落地放出白烟和许多火星，火星沾衣即着，拍打不灭，水浇不灭，要烧至少一刻钟，人被火星沾到，烧伤必定深入骨髓。”
乃琼护法是布达拉宫的神谕护法，用通俗的话说是跳大神的。
西藏虽然信了佛教，但藏族上层也没将上古藏人的神秘主义多神教传统全部丢掉，乃琼护法平时就负责在噶厦和喇嘛都难以决断某事的时候，出来跳舞，以舞蹈作为占卜方式，说跳出来的选择是神谕。
“我明白了，这是水火。”乃琼护法恍然大悟。
索康：“水火？”
“正是，此火生于水中，被汉人妖师从水中提取而出，所以拍打不灭，水浇不灭。应对水火之法，要……问神。”
……
西藏军区司令部。
“同志们，我们司令部正门外有民居46栋，其中土泥巴房37栋，木房草房9栋。泥土房屋是不会被纵火的，但是木草房屋很容易着火。在疏散所有居民的同时，我们也要处理这些木草材质的房屋，帮助老乡把房子里面值钱的财物搬运进军区大院，避免损失。”
入夜，司令部的干部战士可没法闲下来。副司令员邓少东在布置任务，准备更艰苦的战斗。
“是！”
警卫连和四十多名附近居民得到命令，悄悄出到司令部外面，将木房草房里，藏族穷人本来就不多的家具、家用物资装了出来，送进军区大院。
军区司令部是拉萨市驻军人数最多的据点，共有一个警卫连和一个通信连，以及军职的机关干部，加起来有近400人。司令部隔壁的西藏工委大院还有一个连约150人。但是，军区司令部大院面积也最大，围墙很长，防守的时候压力也大。
现在的军区司令部除了驻军，还收纳了拉萨的我方在拉萨的工作人员、附近的藏族平民等等，超过2000人，颇为拥挤，每一个房间都打地铺住满了人。
隔壁的西藏工委大院则是150名守军收容了900多平民和政府工作人员。
“报告司令员，特种侦察大队的前出小队一路顺利，正在往预定地点赶去。”秦利民向张国华报告。
“很好。白天你们的白磷弹非常厉害，快速解决了两大坨敌人，”张国华说，“就是它的纵火范围太大了，所以我们正在清理司令部周围易起火的建筑，这样使用白磷弹防守就能放开手脚了。”
秦利民：“我们特种侦察大队可以以6人为战斗小组，分派到几个人员比较多的大院里协助防守。我们有丰富的使用白磷弹的经验。”
张国华：“不，我知道你们的本事，所以，你们应该用到更重要的地方。暂时不要分散，先按兵不动。”
……
罗布林卡。
在达赖和噶厦政府的高官面前，乃琼护法跳了一通舞蹈，直直立定，说出了神谕：
“汉人之妖火乃水炼精而成，见日成火，见月成水。今晚月圆之时，汉人的妖火必不能使用！”
索康：“太好了。正好卫教军一个美械精锐代本到了拉萨，我们就在今晚打他们！”
阿里仁波切：“不要说了，这些没有用，赶紧算一算佛爷是今天走好还是明天走好。”
乃琼护法点点头，然后叫道：“我要跳舞了！”
乃琼的身体扭了起来，嘴里不断发出呼嘿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他又站住不动了。
“神曰：当夜就走。”
……
北京。
王永俊少将最近忙着在总参通信部的技术验证部队调研，从八达岭的军营回到城里，才知道50中心重新激活并且成功破解了密码的消息。
“至朝鲜战争结束时，美军全面换装了c52密码机，但是他们库存的m-209密码机还有4到5万台，都是二战时期的订货，这些等于是美国的战争剩余物资，美国人收一个小弟赠送一批，收一个小弟赠送一批，没个十几年怕是送不完。”
王永俊用计算机连线和50中心的程参谋交流。
“是，王部长，我们明白了，”程参谋回道，“m-209的密文攻击程序我们就留驻在大型机的存储空间里，不挪走了。”
王永俊：“美国向一些不太重要的仆从国家提供m-209密码机，而这些仆从国家是最有可能向我们叫板的国家，美国自己倒可能不直接和我们开干。苏联同志这两年也发现了，拉美的许多反动政府，从政府军到官员都在使用m-209，包括南越，南越的傀儡政权也大量使用m-209，所以我们今后可能还要用到它。”
程参谋：“m-209的密码强度远不如c52，藏军叛乱分子的密电我们只用了33分钟，就一次破解成功了。”
王永俊：“你们可以拿m-209的破解程序作为自己的练习工具，熟悉业务，也熟悉程序算
法，现在用33分钟，如果你们能缩短到30分钟，那说明功夫就练到家了。”
……
在王永俊与程参谋谈天的这十几分钟，50中心又破解了一份藏区的密电。
“这份电报是从拉萨市某处发出的，内容非常直白，这些藏人也不使用暗语。”
“立刻转发特别指挥部和拉萨前线吧。”
西藏军区司令部，张国华又收到了一份情报。
“前几天不是美国极力建议达赖从拉萨跑掉，跑到中印边境组织流亡政府嘛。现在，达赖答应了，而且表示，事不宜迟，他连夜就走。秦队长，你觉得怎么样？”
秦利民：“我觉得很好。那就等着他走，然后我再带他回来。”
“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到了张国华和秦利民的耳朵里。秦利民最先判断出了情况：“美制57毫米无后坐力炮！”
……
军区司令部门外。
四水六岗卫教军“紫衣代本”是今天从拉萨市郊被召唤到拉萨的。
紫衣代本一周前才抵达拉萨周边，现在总人数900人，其中山南的老人员700人。这700多人中，在噶伦堡接受过美国人直接训练的人员多达160多人。
57毫米无后坐力炮打出两炮，一炮直接命中军区司令部院墙，炸出一个豁口，炮手和周围的卫教军一片兴高采烈。
“打！接着打！”代本官江白旺堆向前做了一个手势，无后坐力炮的炮手装好炮弹，瞄准四百米外的院墙又来了两发。
一片混乱中，秦利民和两名侦察兵来到司令部大院的墙根。“给我看看。”秦利民拿过身边的侦察兵手中的夜视仪，夜视仪拖着电线连接的电池盒还背在侦察兵的背上。
“何排长，刚才的炮弹大概是从哪儿打过来的？”秦利民问。
“在那边，以大门垂线为0点的话，大约1点钟方向。”
秦利民找到了无后坐力炮的位置，这太明显了，在红外光谱的视角下，两门无后坐力炮的炮管白得发亮——发射了两枚炮弹，炮管已经灼热；在无后坐力炮旁边是一群比背景色调亮一些的人影。
“迫击炮？不，还是给我一挺轻机枪吧。”秦利民说。
……
2月22日晚11点，拉萨河渡口。
两百多人的队伍偷偷从罗布林卡出来，有三四顶轿子，有几十匹马，其中一些马托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达赖坐在其中一顶轿子里，不多说话，只是用牛皮热水袋捂着肚子。
虽然是秘密潜逃，但身为宗教领袖，排面还是得有的……
渡口已经准备好了三十多艘牛皮囊皮筏，见到前来渡河的人之后，这些皮筏上的船工就招呼上船。
黑夜中，用了约莫半个小时，这两百人才全部上了皮筏，船工撑着船，在黑夜里，船队拉开尽量宽的间距，一艘接一艘顺流而下，去往山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