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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奇幻 >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 5.年轻人不讲武德

“坏消息”这三个字荡漾开去,厅堂里的欢声笑语,就随着法斯托夫杯中的葡萄酒一起摇晃着,摇晃着,渐渐都陷入沉寂。

军官们各据着狼藉的桌椅,朝布兰度和贞德投来打量的目光,就像他们早前倚着补给车,挽起长弓迎击法军的军势时一般。

布兰度硬着头皮走在其中,拼命地回忆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沿着卢瓦尔河而下,一路找到圣卢堡?这一段行程非常顺利,甚至连用来糊弄哨兵的话都没用上,就摸到了敌营附近。

观摩英军的营帐,寻找俘虏的位置?这也还算顺利,英国人毫无戒备地点起大团的营火,布兰度的说辞也骗取了卫兵的信任。

计划完美运行,布兰度只需要忽悠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卫兵和下级士官,就能接近马厩和俘虏营,然后就把一切交给贞德,但就在这时……

“听说崔丝汀殿下又惹麻烦了?”

一名精灵,像是燕子一样地从城墙上跳下,凑到布兰度面前,湛蓝色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两位朋友,我直接带你们去找将军吧,这样还快一些。”

布兰度立即警惕起来,想要找脱身的方法,但随即后腰上就被掐了一下。

在贞德的无情铁手面前,锁甲和一层麻布也没什么两样。

“那就劳烦您带路了,先生。”贞德彬彬有礼地说道。

而布兰度终究没有说出阻止的话来。

从理智上判断,以贞德的力量加上自己的能力,直接接近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其实更加安全。

可是布兰度被英国军官们注目时,还是觉得自己像一个水手,脚下踩着的是在惊涛骇浪中起伏不定的甲板。

随着荆轲陛见秦王的秦舞阳,大约也是这样的紧张吧。他瞥了眼身边行止如常的少女,自嘲地想道。

这时,引他们入厅的精灵笑了一声,终于打破这该死的沉寂。

“怎么啦,我荣誉的先生们,就算这两位朋友要告诉我们,布锡考特和盖克兰复活了过来,将军也能带领我们击败他们,不是么?”

他信手从桌上摘了杯残酒,随意地向人群一敬。

“是啊!”军官们齐声响应,但仍然惴惴不安地望向主桌。

法斯托夫反手敲了敲桌子,举杯,吩咐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霎时添酒回灯,宴席重新沸腾。滞涩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布兰度和贞德便在这样轻快的气氛中走上前去,迎上这个时代最著名的将军之一。

法斯托夫孤零零地坐在长桌尽头,最近的军官也隔着他四五个座位远,只有那位精灵侍立身侧,低声地说了什么。

将军脸上的皱纹耸动了一番,眯着眼,开口问道:

“小公主又惹了什么麻烦,说吧?”

“简单地说,崔丝汀殿下在到蒙塔日的路上被羊皮兵打伤了,同行的还有一位伊索路德大人,她说希望法斯托夫阁下能派一些人,帮着追剿那些强盗。”

布兰度说完,又向贞德说道:“信物。”

少女便摸向怀中,递上那把匕首,精灵侍从探手接过,点了点头,送到法斯托夫眼前。

“刀是真的。”将军把匕首丢到桌上,“她会惹出这种麻烦也是真的。”

他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但是——在我面前的这两位又是谁呢?”

法斯托夫悠然地吐出一个个音节,像是拔出一把把刀插在桌上。布兰度悚然,背后已是汗如雨下。

不管再怎么高看自己,布兰度都没指望过,这套说辞能骗过英军的最高指挥官。

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个时代,相比起法国那些靠着高贵血统和互相吹捧造就的名将,约翰·法斯托夫才是真正的,用狡诈和勤勉铸就胜利的将军。

布兰度原本的考虑,就是欺骗他手下那些懈怠的士兵和军官,等到法斯托夫将军反应过来,他已经和贞德制造出巨大的混乱,带着脱困的法军俘虏扬长而去。

而真的走到面对面的这一步时,能走的路恐怕就只剩下——单刀赴会!

“显而易见,将军。”

突然,制造当今局面的罪魁祸首,那位精灵侍从,扶着法斯托夫的椅背轻快地说道:

“布兰度先生是一个穿着锁甲的人类,受过优秀的训练,有符合贵族的谈吐,但是没有纹章,应该是一位法国贵族的私生子。”

“让娜女士谈吐不凡,肢体也健康有力,至少是石匠或者小地主的女儿。”

他笑嘻嘻地,伸出两只食指并在一起:“显然,他们是人类所说的那种,逃脱了各自家庭的阻拦,大胆地追寻爱情的一对眷侣!”

如果刚才布兰度喝了水,现在一定会十分失礼地吐满法斯托夫一身。即使没有,他也感到自己的小腿被身后的少女狠狠地蹬了一下,疼。

侍从还在像模像样地说着:“崔丝汀殿下一向最喜欢没事找……见义勇为了,这二位一定是和殿下一起遭遇了羊皮兵,被殿下英勇解

救,因此感动地接下了报信的任务,在雨夜里……”

法斯托夫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威廉,你看希腊的戏剧看的太多了,去把灰狮兵团的人都赶起来,我要重新集结我的部队。”

打发走了侍从,紧张的气氛也荡然无存,法斯托夫淡淡地说道:“坐吧。”

布兰度和贞德对视一眼。

大厅里的军官少了十个左右,剩下的也大多神志不清,法斯托夫看起来确实地孤立无援。

但在刚刚那样的气氛后,这一手似乎又显得过于刻意?布兰度想着,看见贞德为他拉开了座椅。

既来之则安之,布兰度坐下,自有一批动作轻快的侍者为他端上炖肉、面包和葡萄酒。

“上一个问题,”法斯托夫目光恍惚着,没有看向布兰度,而是投进了餐桌的纹理,“你们不用那么紧张。”

“以精灵的时间尺度,人类十几年的人生不值一提,所以,布兰度,在我看来,所谓的过去,应该被你踩在脚下,而不是背在背后。”

法斯托夫悠悠地说着,布兰度只感觉到,这句话的对象是自己,但精灵所表现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信使,或者一个有趣的陌生人。

“受教了。”布兰度答道。

而他的背后却传出了不同的意见,少女冷冷地开口:

“那只是因为你们的脑袋在脖子上挂的太久了,让你们的心都冷得像石头一样。”

布兰度吓得差点被噎住,可眼前的精灵只是笑了起来:

“那让我说的明白些吧,二位。我不在意你们的过去,不在意你们谋划什么,时至如今,什么都扭转不了我国的胜利。”

将军感慨地说着:

“你们的国家就是一间铁屋子,里面的人们都熟睡着要闷死了,盖克兰、布锡考特,乃至于我面前的你们,不停地叫嚷着,却只是徒劳地惊醒几个人,然后感受无能为力的临终苦楚。”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叹道:“战争就要结束了,珍惜你们自己的未来吧。”

“然而,”贞德铿锵有力地回应道,“既然还有人站出来,就不能说绝无打破这间屋子的希望。”

“什么屋子?我也觉得这间大厅挺气闷的,你们就是在外面遇到的我,对吧?不过这就要拆掉,未免也太奢侈了……”

听着这燕子般快活的吵闹声,布兰度便知道是那个名叫威廉的侍从回来了。但这一次和刚刚全然不同,已经是按剑在手的场面,他却仍是一副恍然无觉的样子,这不由得不让人加倍警惕。

“这个归我。”贞德在身后说道。

“明白。”布兰度转身,法斯托夫将军微笑着看着他,放下酒杯。

“你知道么,几年前,哦,快四十年前了,在英法议和的时候,我和年轻的布锡考特见过一面。”

布兰度缓缓起身:“想必那时的场景也不甚愉快。”

法斯托夫仍然坐着,把手按在佩剑上:“是啊,彼时彼刻,就恰如此时此刻……”

危!

闪电般的危机感在布兰度全身窜动,仿佛被针扎入指甲一般,布兰度霍然跃起,进入了凝滞的黑白世界。

来不及欣赏更进一步的奇景,布兰度首先避过了身前的刀光。

法斯托夫这个老滑头,一路说着坦荡的话,光明磊落地按着剑,以他坐在椅上的那点空间,布兰度本来处在安全范围内。

可他按剑的手只是空挥一下,真正的杀招是顺手拔起的一把匕首——就是那把交给他验看的,来自崔丝汀的【信物】。

这匕首看起来是随意地丢在桌上,实则是放在他最顺手的位置。匕首的灵活性当然使长剑望尘莫及,就连早有准备的布兰度也来不及拔剑出手,就被锋利的刀尖顶住胸口。

恐怕就是换成贞德,也得先被这一击重创。幸好,不管法斯托夫如何筹算,他都不会预料到,布兰度的能力超越了时间,完全跳出了他的陷阱。

布兰度连剑带鞘地一扫,把法斯托夫扫倒在地,然后长剑顺势出鞘,顶在了法斯托夫的咽喉上。

时间重新流动。

法斯托夫似乎瞬间就明白了态势,右手一松,匕首落地。他的表情并无波动,仿佛两人一直都还在把酒言欢:“真像啊。我当时就是这样,一刀破了他的防御。可那家伙就是不讲武德,一直死缠烂打,我大意了,没有闪……”

将军的回忆被侍从的喊声打断。

“我不能呼吸了呃——”威廉声嘶力竭的喊着。

布兰度慢慢回头,看见威廉趴在地上,贞德一手叉着腰,一手反扣住精灵的双手,膝盖压在后颈上,正朝他得意地笑。

远处的军官们开始鼓噪,将军反而露出了仿佛在期待戏剧发展一般的神情,朝布兰度说道:“恭喜你,年轻人,接下来你想要提出什么条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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