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值得在意的是，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苏橙的这句话，说到点上了。
从目前已有的情报可以得知，鸦羽众的「活社神」为了得到妖帝陵墓中的秘宝，精心布下了一个局。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背后某人的帮助，他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他自认为是掌棋人，殊不知自己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至于那位幕后之人，究竟是想做最后的“黄雀”，还是另有目的，虞忆等人暂且还想不到。
“事已至此，现在也不必想太多了。”
虞忆这时淡淡开口道：
“「局」既布下，妖帝陵墓现世便成必然，随便他们怎么勾心斗角，也随便他们有什么目的，总之那三件器具，必定是本座的囊中之物。”
正如虞忆所说，对于她们而言，只需要确定鸦羽众会随时反咬一口，以及百草谷也不能完全信任，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爱咋咋地吧，反正那三件器具，老娘要定了！
…………
虚州，百草谷。
几个老妇一边采着药，一边闲聊着：
“再等三天，泰兰那座妖帝陵墓现世后，咱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啦。”
“是啊，不管是谁，赶紧把那里的宝藏拿走吧，虚州没了那些宝藏，我儿子也就不用一直看守在那里，可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啦。”
“不过，那可是异族某个王朝留下的宝藏，我还挺好奇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听说一开始坐在王位上的，是个女妖帝，她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后来被推翻了政权，新上位的妖帝把不少宝贝都归还给了子民，所以墓中应该没有多少宝藏了吧？”
“不可能，就算没有民脂民膏，他们身为王族，本身肯定就有大量宝藏啊。”
“这倒也是……”
老妇们聊到这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们耳边响起。
“你们在聊什么呢？”
瑶笙背着一个竹篓出现在老妇们面前，竹篓里装满了葫芦，沉甸甸的好像灌满了什么东西。
“啊，小瑶你来啦。”
“每次都来的很准时呢。空葫芦在这里。”
老妇们说着，将腰间别着的空葫芦递给瑶笙，换来装得满满当当的新葫芦。
“唉，这是最后一次啦。等离开百草谷，离开虚州后，就可以不用再喝这药啦。”
“嗯是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瑶笙微笑着说道，从老妇们身边离开，去找其他人时，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黯淡下来。
老妇们刚刚闲聊的内容，仿佛戳到了她的某个痛处。
百草谷里的人，会在各自的房屋外，挂着一个葫芦。
每隔三日，瑶笙都会为他们换上一枚装满药汤的新葫芦。
百草谷从十几年前起，就被一股无法清除的，淡淡的毒瘴笼罩，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毒素慢慢积攒，还是会对人体带来损害。
而百草谷的人又因使命在身，不得离开虚州，便一直被毒瘴困扰。
所幸瑶笙制出了一种特殊的药汤，能够完美消除该毒素，于是每三天喝完一次药，成为了百草谷每个人的习惯。
然而，当瑶笙来到谷主的住处，掂量了一下挂在门梁上的葫芦时，却猛然发现，这葫芦沉甸甸的，起码还有接近一半的药汤没有喝完。
她瞬间慌了神，连敲门都忘记，直接冲进了谷主的住处。
“瑶笙？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闯进来？”
老谷主此刻正在研制某种药方，被瑶笙吓了一跳。
“谷主，葫芦里的药汤，为何不喝？”瑶笙问道。
“嗯？啊，可能是因为我这几日被这方子所困扰，忘记了吧。”
老谷主笑了笑，将手里的药方递给瑶笙说道：
“瑶笙，你帮我看看如何？”
“这不重要！”
瑶笙情绪突然激动，从背后的竹篓里拿出一枚葫芦，重重地砸在谷主面前的桌上道：
“快把这药汤喝了，喝！喝啊！！”
374.披着人皮的东西
瑶笙情绪突然失控，老谷主依旧淡定。
“哎哟，瞧把你急的，不就少喝一次药嘛，我身子骨还算硬朗，不会有事的。”
老谷主揉了揉耳朵说道：
“倒是你这一嗓子，差点把我耳朵给喊破咯。”
老谷主本就性情随和，加上一直都把瑶笙当女儿和未来的接班人培养，所以即使瑶笙刚刚那么大声对自己说话，以下犯上，老谷主也不会介意。
“瑶笙，快来帮我看看这副方子……”
老谷主把放在面前的葫芦推走，想继续跟瑶笙一起研究药方。
但就在这时，他终于注意到瑶笙变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不喝啊……”
瑶笙面色阴沉，眼中也失去了光，不停地碎碎念着。
“这……好吧，我喝，我喝。”
老谷主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忘记了喝药，瑶笙就会如此消沉。
她是不是太担心了点？
老谷主正准备拿起葫芦喝药，耳边传来瑶笙的低语：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瑶笙，什么来不及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老谷主不解地看向瑶笙问道，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只见瑶笙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利刃上，倒映出老谷主双眼微微放大的受惊神情。
没等老谷主询问瑶笙这是何意，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捂着脑袋从椅子上摔倒，发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头……要裂开了……”
头痛并没有持续太久。
片刻后，老谷主的头痛消除，他满脸是汗，浑身无力地从地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头脑变得十分清晰，就好像有一些本应该被忘记的事情，正在慢慢地被重新想起一般。
他再度看向瑶笙时，不禁瞪大双眼，惊恐地质问道：
“你……你是什么人？瑶笙呢？瑶笙她在哪里！？”
瑶笙没有回答。
“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前往泰兰的，大燕学者团里的其中一个……”
老谷主的话还没说完，瑶笙便将手中的匕首，扎进了他的胸膛。
白刃进，红刃出，老谷主被刺穿心脏，当场殒命。
“你若是听我的话，按时吃药，就不会记起这张脸了。”瑶笙自言自语道。
其实她的脸并没有变化。
但，这也不是她的脸。
这么多年来，瑶笙在谷中老人们的药汤中，下了一种致幻类的药物，能够让他们产生幻觉，导致瑶笙在他们眼中，是另外一副模样。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百草谷里那些见过当年大燕学者团的老人们，认出自己这张脸。
老人们毕竟也是药师，瑶笙在原有的药汤中下药，很有可能会被察觉到异常，所以瑶笙用量极少，这也就导致药效有限。
如此一来，她就必须保证在三日内，让老人们循环用药，且每次都必须喝完。
为了防止有人忘记，瑶笙在三日内会经常来到这里，检查老人们的喝药情况。
她这几天本应该也来检查的，却不料被叛徒暴露行踪，遭人埋伏，才耽误了时间。
她只能祈祷没有人忘记喝药，一旦有人忘记，药效结束，就会认出瑶笙的脸，与当年大燕学者团里的一人，一模一样。
瑶笙很倒霉。
她只有这一次没有来检查，结果老谷主就刚好忘记喝药，认出了她这张脸。
一旦被认出来，被戳穿身份的话——
“咝……”
瑶笙忽然感到剧痛，她下意识地捂住脸，不仅摸了满手的血，甚至还有一块脱落的人皮粘在她的手上。
“咝……哈……”
她忍着剧痛，在老谷主的房间内找出纱布，贴在了‘缺失了一部分’的脸上。
这一期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恩师，黯淡无光的眼中，不禁流下泪水。
瑶笙擦了擦眼泪，并没有为老谷主收尸。
死去的老谷主，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小尊人像，流出来的鲜血，也尽被人像吸走。
“「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是我披着人皮太久了吗？”
瑶笙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抱着人像走出了房间。
…………
昨日虞忆等人提前探查完三个可能会成为墓穴入口的地点后，回到虚州城，在山上又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