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乌萨斯东部雪原，天灾寒流渐渐平息，城镇和舍弃的村落的废墟如冰封的珍珠般散落在大地上，封锁线各种意义上已经是名存实亡，第四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均已经撤回出发地，重新巩固贵族居城和核心经济区的防御。
至于说那些村镇、小城镇还有被强制迁移到封锁线以南的移动城市就等于是被放弃了，“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差点被天灾埋了的黑蛇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居城，虽然不明白塔露拉的神经信号为什么有那么多个。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没有塔露拉，整合运动或者雪原上的势力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封锁线崩溃，下一步他们就会向南进发。
无非是帝国打赢或者打输，如果帝国能打赢，那么皇帝就会被迫把内部建设转为内战模式。
如果打不赢那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打不过北边的威胁，难道还打不过南边的弱鸡吗？再一次走上先皇的道路，打不过天灾还打不过你吗？
“现在，这些城市，就是他们的负担了。”结果无论如何都是黑蛇计划的一部分，如果成为了对方的负担，那么接下来就能名正言顺的开启对北方的远征，消耗人口，掠夺财富，以养活剩下的人。
如果对方完全吸收下来了，那就会飞快壮大，变成皇帝的心腹之患，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
然而，小皇帝的想法却和黑蛇想的完全不同，“维特，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陛下？”
“还记得我们上次讨论过的那个话题吗？”
“夏氏集团的事情？如果您指的是帝国的税务征收的话，这恐怕有点……”
毕竟找不到征税的实体，对方没有在任何乌萨斯的城市建立办事处和公司总部，对方的总部在被放弃的雪原上。
“不，我改主意了……”小皇帝笑笑，“维特，我的朋友，你认真的回答我，不要任何的奉承和夸大的说，真正属于我的。不，真正属于乌萨斯皇帝的乌萨斯有多大？”
“陛下……”
“我不会怪你的，说实话吧。”皇帝站起身，走到书房窗户前，夏日的帝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当中，红墙金顶的宫殿，贵族庄严的绯红色大宅子还有淡绿色的洋葱型尖塔，远处是起伏的街道与市井，但是再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如断崖一样的落差，让帝都的贵族区、富人区、平民区和贫民窟泾渭分明，那城墙般的碳组材料构成的峭壁与金属装甲就是分割乌萨斯不同阶层的实体化的壁障。
而对于居住在圣骏堡最高端的皇宫内的皇帝来说，就算他穷极目力也只能看到一部分富人区的豪宅尖塔，而他绝大多数的子民都被贵族和庄园主们挡住了望向皇宫的目光，他们仿佛形成了一道双向的无形墙壁，将皇室与国民之间隔开。
“如果仅仅是您权威所能至的地方话，整个乌萨斯，陛下。”
“那如果是真正属于我的呢？”
“如果是指听命于您，您的命令与意志所能至的地方……”维特伸出手顺着富人区与贵族区的边界划了一个圈，“就这么大，陛下……”
“看来，你也明白了，维特，我的朋友。”
“是的……”维特叹了口气，依靠内卫，皇帝的权威能够遍布整个乌萨斯，但是皇帝的命令和政策却只能依靠于这些贵族来执行，只有和他们谈判、妥协、让步、制衡，他的命令才会是一个命令。所以，他的意志所能至的地方，仅限于贵族区的边墙。
“我要的不是圣骏堡，我要的是整个乌萨斯，所以……”皇帝看向窗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和战友却已经明白了他要说的东西。
“我会亲自跑一趟，但是，我想效果不会太好，您能拿出来的东西太少了，尤其是最关键的那个东西，您暂时还无法拿出来作为交易。”
“除非我质押皇冠？”皇帝笑了笑，“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而你，维特，我需要你成为我的眼睛、耳朵，让我知道，他们是否值得我质押皇冠，将乌萨斯千年王朝的全部赌注放在他们身上。”
“那么，陛下，您得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您想要的是皇冠还是皇权？”
“能两个都要吗？”
“我想，这可能会非常的困难。”
“如果只是皇冠的话，我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那只是一顶金冠陛下。”
“我明白了，我想要的是整个乌萨斯，不论以任何形式。”
“好的，陛下，我这就准备出发。”维特告退了。
“皇冠，还是皇权吗？”小皇帝看向帝都那无形的分界线，“只是一顶金冠，维特，你确实胆子越来越大了。”
只要皇冠，即只维持皇室的存在和名义上的统治，而那只是一顶金冠，没人为单纯的一顶带着不怎么舒服的金冠而和皇室为敌。
而只要皇权，那皇冠就不一定保得住了，皇室可能就此消失，但是他却可能以此为筹码，在新的帝国里面掌握大权——哪怕这个权利仅限于他这一代人。
而两个都要，就是大炎的皇帝，既有皇冠也有皇权。然而……在乌萨斯这太难了。
与此同时，“试车开始！”金属的巨兽一点点走下平台，就好像老夏吐槽的那样，4x双履带的设计简直是要命，不管是悬挂还是体积，这根本是一艘微型化的陆行突击舰。
靠坚固的碳材料组成的车体悬挂和承力系统，前后四组履带系统，光引擎就有三个，前后各两个提供传动动力，一台提供转向动力。
为了避免过于复杂和可怖的齿轮箱系统，这玩意的前进和后退居然是分开的，简单说，前后两组履带只能一个方向转动，在前进的时候，只有后引擎在工作，后退的时候，前引擎工作。
也不支持差速转向，转向是靠一台专门引擎强行把车体重量分配后后部，然后旋转前履带组，可以说是德国工程师来了都要目瞪口呆的设计。
而如此变态的设计，也意味着它一开始使用的是刚性悬挂，还好老夏提供了气液悬挂技术。不然的话，乘坐体验简直要上天。
换句话说，这玩意儿不具有机动性，至少是不具有灵活机动性，而且巨大的车体也不具有隐蔽性，前后两组引擎的散热完全依赖于叶冷箱。
当然，好消息是，成员的保护可能要更加的严密一些，毕竟敌人击穿前装甲之后，还需要击穿发动机箱和沉重坚固的源石发动机，才能伤到里面的乘员。
而坏消息是，根据之前的体验过的伊万先生的说法是，这玩意儿开动起来，你就好像是坐在一间建在过山车上的桑拿室一样。而现在，稍微有所好转，叶冷管的出现让里面勉强能算是人待的。
“叶冷塔热交换系统，把热量全部散入冷却水内，从炮台后方喷出，只需要加水箱就能保证引擎和车体冷却。”异客师傅洋洋自得的介绍着自己的新改进版本。
而在通信器对面的老夏只想把他塞进有机物回收箱里面，不仅没有简化，还变得更大更复杂了。
而且湿件的比例还上升了一倍，最后看着后勤是他自己负责维护的份上就算了。
不过，要说亮点也是有的，大型源石轨道炮终于定型生产，并且由于巨大的激发箱和粒子源动力箱，也只有装在这种怪物身上才行。
考虑泰拉的反装甲力量基本上依赖于城防炮和炮兵术士来看，这种超巨型战车也不能说没有用——
最起码，它肯定比移动要塞或者陆行舰灵活，而火力又能对这种单位造成足够的伤害。
“两门旋转式电磁弩，前后四台单兵热熔炮改造的副炮小炮塔，一个双联轨道炮塔，加上车体周围还有四个射击口，可以让术士发射杀伤法术……”
客师傅大声而自豪的说道，“这就是一台小型的移动要塞，而且比移动要塞便宜还容易部署！”
“呃……”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非常的优秀，如果是把它定义为一座移动的金属要塞的话。
“另外，之前你说你安装的新设备是？”
“这个！”爱国者提供的萨卡兹巫术装置，在启动后，车体迅速覆盖上一层红色的高密度源石粒子云。
“可以了吗？”小羊举起法杖，“可以了，攻击吧！”飞舞的法术火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却被那层粒子云吸收掉了。
“源石护盾，可以极大的减少法术伤害，这样的话，敌人的炮兵和部分城防武器也无法一次性击毁一辆泰坦战车！”
“呃……”老夏揉揉眉心，“你开心就好，不过，就用来对付乌萨斯的部队来说，这种装备确实够用了。”
接下来，被定型为「泰坦战车」的巨兽转动炮台，瞄准了远处的靶子，一艘废弃的乌萨斯突击舰，从赫拉格那里弄来的，理由是拆解里面的有用部分，对方虽然怀疑，但是还是给了。
“炮组充能！”发射箱外部两个柱形制动部件弹起，被阻断的源石粒子流快速在炮手的源石技艺引导下进入增压轨道，整个炮轨开始逐步亮起，随着增压幅度过高，粒子流速超过了介质光速之后，整个炮轨侧面的由白马醇-酮阵列合成物构成的透明蜂巢网格结构开始亮起蓝移辐射光。
「充能完毕」炮手松开充能把手，装填手从弹药架上摘下一根造型特殊的炮弹。
尾部是至纯源石与聚合物制造的弹托，至纯源石如金镶玉一样构成了一个淡金色的透明环状物，然后是异钢铸造的细长针状弹体，在弹体中部是透明至纯源石晶体构成的管状物，内芯是一枚塔发管。
在命中瞬间，压力会让至纯源石破裂，塔发管触发，引爆至纯源石，让前端的穿甲杆瞬间进一步加速并热熔为金属射流，随后塔露拉的源石技艺射流紧随其后涌入，把尾部环状至纯源石也引爆，最后变成足以烧软城市结构的烈焰风暴在目标内部绽放。
前面几次常规试射发现着弹速度还不够引发这种挤压进去然后内爆的现象，所以现在新的轨道炮出来之后，用这玩意儿试试看。
“双稳态系统工作正常，叶冷系统负荷低，一级增压完成，装弹！”
炮手将手里的炮弹填入发射架，随后摇动手柄把这玩意儿送入轨道发射待命区，关闭尾部炮门，两侧排气系统打开。
“一型穿冲弹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开火！”
“砰！”巨大的闷响，高压热蒸汽从炮轨侧上与炮台两侧喷出，细碎的过载源石粒子如点点飞舞的绯红色小精灵环绕着炮轨和弹道，在空气当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轨迹，并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散去。
“咚！”移动突击舰的装甲几乎没有形成任何有效防御就变成了一个热熔洞，打横的轨道弹折断，塔发管激活，随后高温离子体从目标每一个舱口喷发而出，虽然没有炸药那么激烈的释放能量和燃气把陆行舰炸碎。
但是实际上的杀伤效果看上去更加可怕，因为快一千吨大小的玩意儿开始一点点塌陷下去就好像塞进微波炉的巧克力，内部的主梁都烧化了，就算没有当场毙命，拖回去都只能报废。
火焰大约持续了三分多钟，按照战场的情况来讲的话，这玩意儿里面的人估计只剩下骨灰了，运气倒霉可能骨灰都没有，只有在一坨坨滴落又冷凝的莫名其妙碳含量略高的金属块才能解释里面的人去哪里了的问题。
塔子姐自己来用这种源石技艺还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是不是一种自杀自爆行为。
但是当她的体细胞被克隆培育，变成湿件装药的时候，那么要的就是自爆的效果。
甚至客师傅还根据老夏的湿件技术提出了更丧病的想法，那就是既然已经克隆诱导了部分神经细胞和脑细胞来作为这种塔发式内燃弹头，那为什么不干脆再培育多一点呢？
变成神经网络和初步小脑运动机制，然后再把光学神经信号利用罗德岛的神经技术连接进去——这样就能得到“塔露拉氏智慧型炮射飞弹。”
【简称：塔氏射弹炮与炮弹，紫标的官员装备，点头——】。
还能开发比如说「叶莲娜氏智慧型消防飞弹」之类的民用技术，然后被老夏制止了，克隆少量的神经细胞和脑细胞还属于常规生物医疗工程的范围内。
如果克隆出完整的神经系统和局部脑结构就是星盟的违法犯罪了。
因为那就可以被定义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了，虽然它可能智力低了点，也残废了点，但是你不能把脑萎缩患者和智力残疾的人开除人籍啊。
“确实比我自己来用，厉害多了……”全程观摩的塔露拉点点头，她倒是不像叶莲娜那样，她对于自己的体细胞能够变成锅炉，自己的能力可以为乌萨斯乃至全泰拉的人们带去温暖、文明和工作。
而不是变成单纯杀戮的工具，贵族炫耀的资本这一点非常的满意和欣慰。
不过，变成炮弹的话，还是稍微有一点膈应，但是考虑到必要的武力是保证感染者和那些被压迫者的所得不被掠夺和压榨的前提，还是默许了这种用法。
而且客师傅也说了，这种引擎可以用在火炮上，也能用在炼钢炉上，能带动快二百吨的战车，就能带动二百吨的拖拉机耕作，剑可以作为犁，反过来说，犁也能作为剑，得看是什么人在用，用来干嘛。
“说起来，夏老板，我听说你在搞一个超级湿件，是在做什么？”
「生物工业计算机」老夏一脸宛如恰了翔的表情，他对于那些动不动就用源石技艺「魔法」来忽略工序的家伙受够了，而要实现自动化和自动管理，就必须有一个能运作的足够功能的计算机。
正好，企业内部可以顺便进行信息化改革，不然那一大堆纸质文件，他看起来也头疼。
“生物什么？计算器？”
「不，是更复杂的东西」星盟的农场的工业产品之一就是这种生物湿件计算机，用的是动物的脑子，分为「情感型」和「逻辑型」两种。
情感型的原料是灵长类动物，最后形成生物运算脑芯片，用于星盟的ai运算矩阵制造的常规零件之一，逻辑型就是什么动物都行了，最主要用的是……猪脑子。
因为猪的大脑是仅次于灵长类和海豚科的发达动物，其实非常的聪明。
而且猪这种东西养起来也非常的容易，全套的加工工序老夏都有，工坊那边已经在用之前杀的猪的脑子在做封装片了。
湿件计算机就和之前的老夏手工的叶冷箱之类的掉sam的不一样了，没有必要让它形成完整的脑结构，看上去和电子芯片封装好的造型差不多，只是里面不是硅晶圆，而是活细胞和神经系统。
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在低温环境下，并且有维持细胞活性的复杂系统。
寿命比起星盟的标准量子芯片来说要短得多，大概一般14个月左右需要换一批，性能的话，大约在8个月后老化下降。
但是是在你确实造不出量子芯片的情况下的替代品，同时也是一些植入件的材料，在生物体环境下，寿命可以延长到十年以上。
如果组装成完整的湿件计算阵列浸泡在仿生液体内的话，寿命基本上可以达到正常计算机的效果。
而且看上去也是很正常的电子机械结构，只是浸泡在液体内并且有大量的毛细管连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