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望无际的土地，点点青翠绿芽点缀在灰白色的土壤之间，两架大型运输飞艇在天空当中游荡，这些飞艇是泰拉最传统的飞行载具适合用于城市内的广告、观光等等。
不适合用于城际运输，原因很简单，因为源石云的关系，高空的气象条件非常的混乱，随时可能出现威力极高的高速气流导致气囊破坏坠落。
不过，用在农场和牧场作为大型飞行载具使用也很不错，尤其是作为一个长期滞空的空中观察平台而言的话。
“土质检测结果出来了，非常的……糟糕”卡兹戴尔穷也不是没有自然原因，这里的土壤土质极差，缺乏肥力，水土留存能力糟糕，再加上放牧导致的植被破坏，情况不容乐观。
“学姐，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的土质几乎不太符合……”
“你们考试作弊了？”叶莲娜纳闷的看着两个学弟，“比起你们的考试题目来说，这个土质和土壤情况很不错了，你们先继续收集资料和数据，然后回去商量着拿一个方案出来，我们再慢慢改，有问题让老夏来解答……”
“呃……”说得很好，但是……看了眼天苍苍野茫茫的广袤土地和一脸希冀看着他们的牧场员工，脑袋上开始冒汗了。
“我真傻，单知道夏老师是学院学术水平最高的导师，人脉有广，读了他的研究生出来大有前途，可万万没想到，这难度也太大了！”压力山大啊，农业部门可能是目前卡兹戴尔「最接地气」的部分。
一方面泰拉的移动城市导致农业本来就不可能太发达，毕竟城市模块就那么大，人口又多，无法定居种植的话，单靠城市温室的产量能让富人吃得起饭就不错了，因此有大量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郊区种植区。
一方面是卡兹戴尔又是泰拉的边远穷少地区，当地人更是贫困。
因此，传播农业技术和开拓农场的农业部门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几乎所到一处，不管是乡下人还是城市人都用期待的眼神在看着他们。
这就给了这两个菜鸟一种感觉，那就是干不好会被人生吞了的错觉，想一下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固然不管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一呼百应，调动人员甚至部队都没人吱声，一声令下至少十万为单位的劳工随时可以调动。
然而就是这样才让人感到国器之沉重，一点问题就会导致以万为单位的人失去工作和生存机会，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意味决定上百万人的生计和未来。
相比睡得很香的叶莲娜，这两个可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没什么可担心的，按部就班的来就行了，太急躁和太谨慎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还有萨缇农场给你们兜底呢”叶莲娜的安慰卵用没有，确实萨缇农场那边可以给他们兜底，但是人最难过还是自己那一关。
好在可能老夏给的种苗和设备支持确实不错，也可能是这些改良物种的自己努力。
总之，战战兢兢拿出的第一期改良土质方案进度还不错，土壤肥力和留水能力有相当幅度的提高。
而那些改良的牧草也终于没有出现大规模死亡的迹象，在春季的细雨当中生长得极为的茂盛，青翠细长的草叶鲜嫩多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糖、蛋白、纤维素、维生素的测定都合格！”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最起码牧草这个问题初步解决了。
“还早得很，这只是一期牧草，后面还有几期，还有病虫害，干旱、内涝等问题的应对措施方案，你们还没给我呢”叶莲娜摇摇头，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充其量只是一个小成就，后面光是牧草的问题都有的整。
“对了，除了这里的事情，育种院也把第一批的奶牛和肉牛送来了，你们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的事情，最好也培养几个助手，找几个你们的学弟来。”
学院那边介于老夏的课题的难度，已经考虑如果这两个家伙真的可以读完还没有中途辍学的话，那么可以考虑破格授予其博士学位。不然的话，两个硕士含金量比一票教授博士都高也太滑稽了。
奶牛是育种研究所那边弄出来的，没有进行大改，只是对于老夏的基因调整方面的一些遗传学的案例的实操练习而已。
比起普通奶牛来说只是单纯的抗病能力更强一些，发育速度、产奶量和奶质都没有什么提高。或许，但是微弱到看不出来。
这些黑白花的母牛在草场上颇有精神的散步，作为星盟的专业奶牛，这些牛有着非常优秀的环境忍耐能力，在低重力环境下也能淡定的生活和产奶。当然，那就需要一些特殊的设备的帮助才行了。
在它们旁边的是基于这种基准胚胎改造出的新款奶牛，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只在脖子上拴着红色的标记牌，让饲养员注意分开饲养以及避免出现杂交现象。
虽然育种研究所的改造幅度小得可怜，但是和生物以及生命科学相关的部分，不管怎么小心谨慎都没错。
在奶场隔壁就是养殖肉牛和肉用山羊的部分，这些山羊是用于消灭牧草生长后留下的含有大量动物蛋白和有毒废弃物的根系的——山羊有啃食植物根系的习惯，正好用来消灭这些麻烦的残留物。
毕竟这些牧草很难说是草本植物，只要最深处的细微根系有残留，很快又会长出来，前提是这两个学生在指导配置和使用各种生物催化剂和化学药剂的时候不要出错。
除了大型牲口外，禽鸟类的养殖场更是开始产蛋和产出鸡肉。
然而，这个工作量也很大，由于是高度密集养殖。所以，防疫措施需要规划得非常的细致，否则很容易全场一夜之间死光。
如此庞大的工作量压在人身上，很快就顺从了叶莲娜的建议，真的去找了自己下面两届的学弟来帮忙，俨然一个正规教授课题的味道。
与此同时，绿洲那边的也开始投放新的牲畜群，相比手忙脚乱的占领区这边，老牌牧场区域就一副优哉游哉游刃有余的味道，人工育种，催奶，催蛋，产物送入临近的加工厂，变成大家喜欢的各种农产品。
“这里是新建的低温牛奶罐装厂，使用了夏老板提供的新消毒技术和客师傅设计的自动化灌装生产线，每天可以灌装4万瓶有机纯牛奶，如果进一步扩张还可以灌装更多。”
厂长向着来视察兼参观的队伍介绍着隔离玻璃后面轰隆作响的巨型机械设备。
相比在军队当中的恶劣名声，在食品工业里面，客师傅和上帝的区别差不多。
至于说可靠性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说的好像这里面的哪一套设备不是需要在恒温超净无菌车间工作的一样。
毕竟食品工业这玩意儿最怕污染，在这种环境下，客师傅设计的复杂设备就不是缺陷了。
“我尝尝——”老病虎一脸凝重的从生产线末端取下灌装好的牛奶瓶，拧开后喝了一口，没有发现和自己平时喝的牛奶有什么区别，这让他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要知道作为维多利亚的贵族家庭，又是大资本家，平时当然不可能喝那些加了乱七八糟东西的牛奶，他们都是有自己的庄园和供应商。
如果这里的量产奶质以他的舌头都尝不出什么大问题的话，那么大概就是真的有机牛奶。
至少区别会小到绝大多数的人甚至包括贵族都吃不出区别来的程度。
可这东西的定位是「大众高档消费品」，意思就是说即便不是廉价的普通大众消费品，也是大部分人稍微花点钱就能享受到的中高档产品。
这要求这种产品有着绝对充裕的数量和坚挺的品牌价值，现在这两个老病虎都看到了，那么如果每一批的质量都是这样的话……
“嗯……如果扩大生产到每天灌装20万瓶，大概需要多少投资和多久？”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维多利亚的经济状况和龙门差不多，资本根本找不到去处，投资哪个好像都会亏本的样子。
“额，目前的上游工厂的产能只能到每天12万瓶，而且冬季要停产大约2个月来检修设备……如果扩产到极限，至少需要3000万龙门币或者差不多一亿卡兹戴尔新币……”
“嗯”老病虎没有马上作出决策，毕竟这种大规模投资不可能他一个人当场拍板，但是从让随员记下来的表现就说明他确实有些意动了——
不得不说，当初为了那堆贷款和夏氏集团互换的股份，哪怕赔了一个女儿进去也是他做过的最赚的生意。
虽然只有5%的分红干股，可问题是夏氏集团在卡兹戴尔是什么概念？
从机械制造到农业生产，一个萨卡兹人从出生到死都在它的循环链条里面，全国的钱都被它一个赚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赚钱生意吗？
随着卡兹戴尔的兴旺发达，就等于他整个家族拥有一个国家级经济体的5%收益。
如果不是他百般提防和本身老夏深居简出，甚至已经有继承人的情况下，维多利亚那些搞实业的贵族怕不是扎堆的往老夏床上塞女人了。
所以，在说服家族当中的其他老人同意几乎把全部身家压在卡兹戴尔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阻力，明眼人都知道，卡兹戴尔越发达，这个经济体越大，夏氏集团的收益越大，占着5%分红的他们就越是赚钱。
当然，既然的换股，多次换股下来，固然家族占到了5%的股份。
但是老夏也持有诗怀雅集团20%的股份，并且考虑小老虎的问题，两人的合计股份已经快达到集团的37%以上，换句话说，现在诗怀雅集团的最大股东理论上是老夏。
等老病虎一死，他们夫妻两的股份再被继承走，那么老夏手上的股份就是诗怀雅集团的绝对多数，已经可以发起强行并购议案。
到时候维多利亚政府脑阔是肯定会当场爆炸，国内数一数二的粮食企业和百货集团被国外资本给强行并购掉，这个破事掉谁头上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接下来去看看你们的农机生产厂和糖果厂，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投资这种事情，最终还是要看价值的高低”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还是自己女婿的下属，那就没必要整点社交的客套话了，那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在这个萧条时代，资本找不到出路的时候，有的是人拿着钱找项目，那么如果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意味着给竞争对手制造孔隙，作为职业的商人，老病虎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会把自己的每一点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对于博士来说，招商引资本身就是一个好事情，一方面意味着卡兹戴尔的货币开始被认可，可以不用再用外币（龙门币）当本币用，这意味着一国财政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岂能太阿倒持？
一方面，卡兹戴尔终究是不可能完全依赖于老夏的，随着集团的规模扩大，现在已经到极限了。所以，还需要更多的企业去填补空隙。
就算是贵族的钱，那能赚还是要赚的，而且逃过来的不仅有资本，还有大量的技术人才和建设经验，这些都是卡兹戴尔需要的东西，算是各取所需。
对方给资本找到了增殖的出路，而卡兹戴尔也获得了大量的流动资金投入到生产建设当中，并且获得了宝贵的经验和人才。
农机厂在生产的是一种拖拉机，年师傅设计的，她不能直接跳出去说我就是当初的「铸造之神」，只能用这种方式曲线救国，给这些废物看一下真正的载具底盘该怎么做。
普通的小型拖拉机，适合在丘陵、山地和小块耕地工作，不太适合在大块耕地工作，那种工作目前来看，最合适的还是泰坦的底盘，毕竟动力强，体积大，可以集成更多的大型农业模块。
这个部分，老病虎完全没有兴趣，因为维多利亚也有类似的装置，没有竞争力。不过，也礼貌性的询问了一番就走了。
“啧，眼光真差！”年师傅用扇子敲了敲手心，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只是一个商人，就算有点军事方面的眼光，那也不代表能够看出一个民用装备的军事用途好不好来。
相比之下，糖果厂才是这次考察的重中之重，他们就是做糖起家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产业，只是老病虎也没法掐死这个业务了。
否则族里的老人就得掐死他——再次重申，诗怀雅集团最大的股东和砂糖供给商是谁呀？
生产线上五颜六色的糖块就好像是一条缠绕在机器和设备之间的彩虹，“我们可以生产各种硬糖、软糖、夹心糖和方糖，每个月可以生产上万吨的各类糖果，其中最主要还是方糖和砂糖。”
“那么你们的原料该如何供给，如此复杂的生产流程。”毕竟很多工序和原料是不共用的，比如说果汁软糖就需要大量的水果，然而现场没有看见水果的处理设备。
“额，因为水果的价格问题，只有高档糖果厂采用，我们用的是调配剂……”
也就是合成果糖糖浆和香精勾兑的，毕竟这里是面对「低端人群」的糖果厂，而老病虎在听到这个之后并没有怒斥对方质量太低，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巨大的新市场。
在原本的情况下，泰拉的中下层人是一辈子别想吃到糖果的，而在现在的这个经济状态下，如果有某一种廉价糖果出现，那么销量绝对会爆炸。
而在地球的历史上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大萧条期间，口红和甜食是卖得最好的商品，一来它们是当时的人们唯一能消费得起的奢侈品；
二来，甜味可以极大的宽慰精神，在这样的寒冬里面，可以让人有着上瘾般的吸引力。【口红效应】
如果在泰拉，这个效果还会翻好几倍，毕竟过去的泰拉人是吃不起糖果的，哪怕是这种劣质的糖果，也会给他们一种虚假的和上层人同样享受的错觉，那种报复性消费起来会非常的可怕，同时也等于的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市场，不再拘泥于只有上层贵族才能消费的狭小市场。
虽然这些人买不起多少，但是基数够大啊，并且听起来对方使用了劣质而廉价的材料，这不是缺点。
反而的大大的优点，意味着单位成本够低，价格战才是商战里面最可怕的战术啊。
“如果我全资收购需要多少钱？”
“额，不卖，夏氏集团不缺钱……”厂长委婉的回答道，如果这货不是大老板的岳父，他估计就和这玩意儿翻脸了——咋的，俺们萨卡兹人不配吃糖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要投资的话，有什么回报？”老病虎很有兴趣的问道，“或者说直白点吧，我需要投资多少，才能拿到你们的股份。”
「40%，最多40%」夏氏集团持股60%，至于说拿到40%的股份需要的追加投资是一个天文数字。
毕竟傻子都知道这玩意儿是赚钱的生意，不抬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那么拿下维多利亚的独家经营权和代理权需要多少？”
“如果以诗怀雅集团的贸易线路和全部经销商店入股需要多少？”
一个个问题和方案不断的抛出，最终老病虎和老夏选择了比较双赢的合作。
好吧，考虑具体情况，老夏这边赢得比较多，应该说是三赢，老病虎赢了一次——可以把对手揍到地上趴着喊爷爷——老夏赢了两次ojpg，因为他也是诗怀雅集团的最大股东。
有了维多利亚的资金和人员加入，糖果厂是最快完成扩建的，大量的来自卡兹戴尔的新品糖果以一个在外人看来无钱可赚，甚至亏本的价格上架，瞬间引发维多利亚和龙门的抢购热潮。
在大萧条当中，过去的行业壁垒和潜规则早就支离破碎，各个企业和集团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是疯狂抢占市场，现在不是过去那种你好我好的状态，而是竭尽全力拼杀，比对手多吃一口就能免于倒闭。
在这种情况下，夏氏集团以仿佛卡西米尔天马骑士杀进农兵群的姿态出现。
顿时所有食品特别是糖业相关的股票从原本仅有的上涨当场跌到地板上——
龙门和维多利亚的高台上齐刷刷的多出了一大群衣冠楚楚的绅士给大家表演高空无绳蹦极。
而对于卡兹戴尔的人来说，这一切都很平常，毕竟好几天前就在说要建设新的糖果厂，确保每一个卡兹戴尔居民最起码在过节的时候，能够吃到甜味。
相比之下，卡兹戴尔牛奶的悄悄入驻商店就被掩盖在糖果诱发的商业危机之下，无声无息的把维多利亚一半的牧场挤关门了——
高档牛奶的质量，中低档的价格，低档的成本和数量——谁特么顶得住你这种砸场子啊？
顺带一提，泰拉提前体会了星盟资本家们当年体会的场面，凡是不普及ai管理和ai自动化生产的资本集团都惨遭了这个场面，低端产品的成本和数量，中低端的价格，高端的质量，直接给你任何产品抽得七零八落。
而金融狙击更是被对面的操盘ai打得屁滚尿流，不仅没有起到任何盘外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