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个战士能做什么？在这样的国家级的战场上，答案是什么都做不到，除非他成为一个英雄，成为一面旗帜，即便如此，能做到什么的也不是他个人，而是被他鼓舞的所有人。
甚至于这面旗帜也不一定非要是真实的，哪怕是通过宣传手段塑造出来的“英雄”也有相同的作用。
或许在曾经的泰拉战场上，一个强大的战士还能主导一场小的战役，从而改变一场战争的命运，而在现代，哪怕是强如爱国者或者某位临光家的游侠也发现自己难以改变一场即便最小型的战役的结果了。
那些庞大的战争机械和火炮，还有维持它们力量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才是这个时代的战场主导者，人均拥有最多破格高手的卡兹戴尔战争已经证明了泰拉已经从过去的单人武力时代走向了集团武力的时代。
而这条路，大炎甚至走在卡兹戴尔前面，在大炎成功用凡人堆死了邪神之后，就已经证明哪怕是“神”一样的强者都是会被凡人活活堆死的，甚至连什么大的泡都没得冒就被摁死在了北地。
但是，一个足够强的战士依然还是有他可以做的事情，他无法撼动陆行舰，不可能冲进乌萨斯的舰队，更加对于龟缩在移动兵营里面的乌萨斯步兵毫无威胁——周围那一群速射炮足够把他扬了，哪怕有先民遗产武装也不可能胜利。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乌萨斯部队都是这样的重兵集团，当然，袭击那些小股的落单部队和小股运输部队并不能改变什么，或许可以微弱的削弱乌萨斯的力量，但是，很快他们就会选择抱团，派遣护卫队，沿线清理等等手段。
但是，来自乌萨斯的武器和装备却可以增强临光和她召集起来的那些由还对卡西米尔这片土地有所忠诚和期待的战士的力量——一个游侠，一个独行的侦察者，必要时也可以是一个刺客在这场战争当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就这么多了。
不，或许不止有这么多，玛恩纳看着前方的村落，乌萨斯的外围部队正在执行命令，一个非常简单的缓解自身补给不足的命令——就地征粮！
当然，他们所作所为已经大大的超出了命令的范围，只是谁会来约束这些几乎要望见胜利的乌萨斯人呢？没有人。
“那些萨卡兹是怎么做到的？”玛恩纳脑子里面并没有被怒火冲昏，而是想到了一个似乎和当前无关的事情，这场战争，看似起意突兀，但实际上从经济风暴开始，各国就已经早有准备了，即便如此，如卡兹戴尔那样自带干粮不需要就地调达的军队一个都没有。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玛恩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村口，两个结伴而行的乌萨斯突击兵嬉笑着从燃烧的房屋当中出来，一个手里拖着一只装满了物资的木箱，一个则在肩膀上扛着被打晕的女人，看似去比起正规军士兵更像是土匪。
“我就说这些农夫狡猾得很，表面上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实际上，在他们的床底下、地窖，还有暗格里面还藏着酒、面粉和银子，不把刀子放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
“还有漂亮的女人”另外一个乌萨斯突击兵拍了拍肩膀上女人的屁股，“不过，不能让宪兵队的看到，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那玩完就找个地方埋了吧。”同伴满不在乎的说道。
没错，乌萨斯的正规军宪兵团确实在抓军纪，在执行调粮命令的时候多吃多拿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抢女人回去，肯定会被绞死。
这不仅仅是出于维持军队纪律和组织性的目的，还因为这些打下来的土地有可能是未来军官们的封地，那么这些人口、粮食和牲畜都是他们的未来财富。
为了胜利和犒赏的目的允许劫掠，不代表他们允许肆意破坏——尤其是被这样的底层大头兵随便乱拿乱破坏——最起码，也得是军官老爷们下了命令之后，才能有组织的劫掠，而他们要拿大头。
“其他人呢？”
“大概在其他地方爽吧，我们......”两个乌萨斯突击兵的话语瞬间停止了，在村口，放哨的同伴已经变成了一地的血糊糊的东西，银色的骑士静静的看着他们，血液在盔甲上留下污浊的猩红痕迹。
“敌袭！”大头的突击兵把手里的女人一丢，拔出弯刀，后面那个则拿出腰间的通信器，“噗！”骑士沉默的抽出长枪，那个看着将同伴劈成两半的骑枪的乌萨斯人陷入了呆滞，手里的通信器发出一阵阵被干扰的噪音。
骑士慢慢走过去，伸手拿过了他的通信器，用力一捏，就变成了零件洒落了一地。
“我......”求饶的话被鲜血堵在喉咙里面，尖锐的臂甲延伸如短剑般切断了这家伙的喉咙。
这只执行调粮任务的乌萨斯小队的人数不多，就只有两辆卡车和十几个人而已，很快就被玛恩纳如捏死小鸡仔一样一个个捏死，只要人数和装备没到一定程度，遇到他这样的战士，乌萨斯军队确实是白给。
但是，如果对方有一辆战车的话，那么就轮到游侠是白给了，尤其是卡兹戴尔人的那种火山泰坦，游侠想了想，护盾可以帮自己撑住第一秒，然后盔甲可以撑住第二秒，拼命的话，源石技艺和体格可能还能撑住半秒钟。
可是哪怕自己飚出最大的速度，被打成焦炭或者灰烬也距离泰坦至少100多米距离，根本无法威胁对方。
就算成功摧毁目标有什么意义吗？一个泰坦连队有差不多4辆这玩意儿，所以，自己在遇到这种装备和敌人的时候，作为战士的价值也就1/4个重装加强连的程度。
哪怕军队规模不大的卡兹戴尔这样的都能拿出来几十个这样的重装加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可是卡西米尔能拿出几个玛恩纳来？
短暂的战斗结束后，幸存者战战兢兢的集中在广场上，虽然这位骑士消灭了乌萨斯人，可是卡西米尔的骑士又能比这些乌萨斯人的作风好多少呢？
“你们村子的男人呢？”
“都，都跑了”
“......”玛恩纳没有斥责那是一群懦夫，没有任何武器和军事训练，甚至连口粮都被卡西米尔的骑士们先“就地调达”了一番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些骑士老爷而战呢？
“把他们都叫回来，这里很快就会有乌萨斯的军队过来。”一整只小队失去联系，估计这个时候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你们需要转移一个地方。”
“可，可是老爷，我们又能去哪里呢？”一位村姑小声的说道，她们和自己的男人一样，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面，最远不过是去过最近的镇子罢了，离开了村落，没有物资，也没有食物，失去了耕地，他们又该怎么生活呢？
“虽然那些乌萨斯人很可恶，但是，终归还是要人来服役和纳粮的吧？”
“......”不无道理，但是前提是自己没有杀死这些乌萨斯士兵的话，为了惩戒一切可能的反抗者，避免自己的占领区变成熊熊烈火，乌萨斯人一定会以最残酷的方式摧毁这个村落，把所有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来警示。
而玛恩纳的目的也就是让乌萨斯的占领区变成一片熊熊火海，至于说临光，她的任务是把城里还愿意战斗的，还留存着哪怕那么一丝丝勇气和祖辈荣耀的贵族子弟组织起来，让城市和周围的城镇变成对乌萨斯的绞肉机。
而当反击开始的时候，两种力量就会互为助力，由装备相对较好，受过军事训练的那部分人作为箭头，而其他人在乌萨斯后方反复的袭击让对方疲于奔命。
在乌萨斯同时还在和哥伦比亚以及莱塔尼亚交战的情况下，只要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就一定会放弃开战时的企图，选择谈判或者说放低谈判的条件。
玛恩纳不是那种单纯的理想主义者，他不会觉得这点失败就能让乌萨斯完全放弃，即便可以，那么打完的卡西米尔又如何抵御名义上盟友的维多利亚还有隔壁同样虎视眈眈的哥伦比亚？
而对于乌萨斯来说，尽快结束卡西米尔的战争有利于他们收回一只拳头去殴打哥伦比亚，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毕竟乌萨斯不是昭和参谋，不会在快要输掉的时候，还坚持那些不切实际的条件和目的，仿佛一个输红眼的赌徒。
“乌萨斯不会让一群敢于反抗自己的人继续活着，而且，即便他们饶恕你们，那么你们准备靠什么过冬？”玛恩纳不会斥责这些人不够忠诚，而是从更实际的角度说道，看着被他踢开的箱子里面最后一点口粮，所有人都沉默了。
“唯一的活路就是离开村落，然后和其他村落一起迁徙。”
“可是，我们又能迁徙到哪里去呢？老爷，城里的老爷们不会让我们进去的，再说了，就算躲进去，可是又该用什么吃饭呢？”村民还是不怎么想离开故土，不仅仅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还有对于命运的畏缩以及对于现实的妥协。
“我知道一个隐秘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吃的，但是，至少可以藏身，至于说粮食和补给的问题，可以靠乌萨斯人来给我们提供。”说着，游侠从尸体上翻出几包乌萨斯配发的苔麦干粮放在箱子上，这显然很有说服力。
“但，但是，我们只是一群农民啊，他们可是......”
“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农民，只要不遇到他们的重装和精锐先锋，仅仅是这些人的话，用草叉刺中依然会死，何况说......”
骑士拿起乌萨斯掉在地上弯刀和速射手弩，这种气动上弦机械弩在泰拉有超大的保存量，以至于哪怕某些廉价的法术铳械开始出现，大部分的军队远程武器还是这种东西。
【对了，想体验泰拉狙击干员的武器的可以考虑《小缇娜的奇幻之地》，那个武器模型和手感不能说是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连实质上是发射法术的铳械都有，还有战术法杖，建议可以做个方舟mod2333。】
“拿上能拿得动的东西，你们有人会开车吗？”
“我会”虽然几乎没有男人，但是这些卡西米尔姑娘平时也时常干农活，有会开车的还是很正常的，毕竟泰拉终究不是中世纪，地里的产出没有卡车是很难送到城里去的。
所谓的秘密地点，就是游侠曾经的秘密营地，是一片相当大的遗迹区域，不过，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通常在战争的时候，士兵们不会尝试搜索和占领遗迹区域，因为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除非有明确的命令。
遗迹里面什么都可能出现，从威胁性一般的磐蟹和源石虫，到某些先民古代防御机制都有，即便是有明确的命令，如果不能确认安全的话，很多士兵也会相当的抗拒在没有更多支援的时候进入遗迹内。
不过对于游侠来说，他早就探索了这片遗迹区域，没有什么威胁性，非常的安全，可能会有一些野盗营地在里面，但是，对于他来说，解决这些野盗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
在找回那些躲到几公里外的男人们后，这只小小的队伍就向着游侠的地方前进，沉默的银骑士让那些农夫根本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毕竟不管是乌萨斯还是这些骑士老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人还不错，也是个老爷。
而且村里的老人也知道，杀了乌萨斯的人，就别想能够安全的继续待在原地，在村里老人的劝说下，其他人也勉强接受了迁移的要求。
这些村民就算拿上武器也不可能是战士，但是，他们至少可以给小股的乌萨斯人制造一点麻烦，尤其是有游侠带头的时候。
需要趁着现在乌萨斯人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锻炼出一只队伍来，这样才能在对方加强防御之后，还能找到容易下手的对象，然后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清理过去，不断的聚集人员，劫掠乌萨斯的补给队——渐渐的，其他人也会看见机会。
毕竟作为入侵者，乌萨斯的兵力不可能有能力完全分散在各个村落和城镇当中，他们只能守住关键的城镇和要道，这样的零敲碎打可以极大的消耗乌萨斯的入侵精力。
为什么之前没人用这种战术呢？因为归根结底，在贵族军官眼里，连经过训练的士兵都是不值一提的贱民，更别说那些农夫了，没人会把他们的力量放在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会说话的牲畜而已，作用就是给军队提供物资和劳动力。
假如怀着这样的看法和态度，又如何能够得到农夫们的效忠，并甘愿拿上武器赴死呢？不过都是牲畜而已，乌萨斯的牲口难道和卡西米尔的牲口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与此同时，临光这边，她也成功的聚集到了一只小队，比自己的叔叔要顺利得多，毕竟临光家族的名气在哪里，临光小姐的人格魅力也在哪里，她成功的拉到了一笔资金，玛利亚负责为这只由年轻人和学生组成的小队制造和维护武器，而姑妈则负责管理物资和财务。
可以说，相比还得头疼让一群农夫不被气动连弩伤到自己的玛恩纳，玛嘉烈这边的情况要好得多，至少看上去都是懂得使用武器的战士，已经具有一只正经军队的雏形了。
相比龟缩在城镇里面，等着乌萨斯来打的其他人，这只小小的军队选择了主动出击，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乌萨斯的先锋营地，对方一路急行军抵达，卡西米尔的正规军士气已经被打没了。
剩下的贵族私军只顾着守住自己的居城，对这些先锋军视而不见，坐视对方扎营，收集补给，修整，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备。
仿佛对方休息好了，就会放过他们一样。
“全是先锋枪兵和狙击步兵，人数不多，作为初战完全可以”负责侦查的年轻人汇报道，他们相比其他正规军来说装备和人数都没有优势，唯一的优势大概是勇气了。
除此之外，队伍里面，那十几个仅存的银枪天马老兵是最后一道防线，避免这只小队稍微遇到挫折就立刻崩溃。
“营地没有修好吗？那些家伙太傲慢了。”
“能不傲慢嘛，他们手头上的那些私军派出去的话，不用等乌萨斯人过来，他们就得先被市民吊死。”临光摇摇头，卡西米尔的重兵集团在外，而现在乌萨斯的先锋已经到后方了，那些贵族自然是一个个都自扫门前雪咯。
“检查武器，准备出击！”
“就现在？不再......”“再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临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翻身上马，“打起我们的旗帜，龙骑战术，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所有的连射气动弩上好弦，术士用法杖轻轻点了一下弩机头，源石晶体制造的箭头就亮起金色的光芒。
“冲锋！”马蹄声如雷鸣般震动地面，正在扎营的乌萨斯哨兵立刻就发现有一队骑兵以完全不吝惜马力的速度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加速冲锋。
等到看见对方领头的装扮和那面旗帜之后，顿时这哨兵脸就绿了，他来自第七集团军，他们整个军是怎么被天马锤到灵魂出窍的过程虽然没见过，但是那些老兵已经念得他耳朵都生茧子了。
哨兵猛地拉响警报，用仿佛被十七八个壮汉堵在角落的变形的声音尖叫起来，“银枪天马！！！！！！”
“草！”还在提裤子的先锋中队长顿时人就木了，他就是那个经常念叨的老兵之一.......
来自卡兹戴尔的进口战马对于这样的加速和路程很满意，它终于把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限，浑身流线型的肌肉有节奏的起伏，将肚子内的高能脂肪高速变成动力和热量。
下一秒钟，一片箭雨就落在营地当中，爆炸出刺目的闪光，让乌萨斯的弩手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投枪！”十四根长枪将匆忙组织抵抗并扑倒速射弩炮前的乌萨斯先锋兵钉死在地上。
临光与自己的长枪错身而过，顺手拉起长枪，金属结构的枪身变形裂开，高温而灼目的离子喷焰点燃了乌萨斯人的帐篷和物资。
对方太大意了，或许是一路上的卡西米尔贵族都没有主动袭击的，都是仿佛等死一样封闭城堡和居城，根本不会尝试突袭给了他们大意的资本和信心。
相比打头的银枪天马来说，后面的学生兵和热血年轻人组成的新兵却表现得很糟糕，不少人在发射了弩箭之后就完全死死的抓着马缰，根本不敢伸出武器攻击。
但是，对于已经踏破营地，将所有人打入混乱当中的战局来说，哪怕只是趴在马背上，任由战马自己组成队形践踏过去也给乌萨斯的先锋营地造成了相当的损伤。
“不要恋战，直接穿透出去，不要回头！”对方人数没比自己这边多几个人，但是只要对方有时间去处理那两台速射铳械和速射弩炮，那就轮到他们被打成马蜂窝了，只能趁着混乱穿透跑路。
这样的攻击最多只能让乌萨斯人提前获得警惕，然后不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扎营，而不布置防御和游动哨，可是对于自己麾下的这些菜鸡，如果不挑这种软柿子捏一下的话，那么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完全就是镜花水月。
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练兵，这点难度增加还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