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哥伦比亚，
“叮咚”
“谁？”赫默放下手里的研究资料，走向门口，小心翼翼的从猫眼看了看外面，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左手里是一只手提箱，右手捏着一顶软边帽扣在胸前。
“你是谁？”
“倾诉我冒昧登门拜访，我是哥伦比亚联邦政府灾害对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请不要误会，博士，我没有恶意。”
“嗯”赫默拿起门边的法杖，退后两步，控制无人机打开门，一有不对劲就会动用源石技艺构筑护盾并且按下警报。
不怪她这样谨慎，因为之前和卡兹戴尔有过技术合作，导致现在确实有不少的歧视感染者和萨卡兹的极端分子上门捣乱，为了生命安全，谨慎一点没什么坏处。
“博士你好，这是我们推出的新的居民登记表，为了更好的应对天灾和各种自然灾害，最近上面要求做一次初步的人口登记，以便安排必要的避难设施和物资。”
“......”
“哦，抱歉，你瞧我.....”陌生人打开手提箱，赫默趁机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只有一堆文件，陌生人抽出其中一张，“如果您不方便的话，可以口述。”
“可以”
“赫默博士，根据我们的了解，您供职于莱茵生命，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关于源石科技在生命技术领域的应用是吗？”
“我觉得这不像是居民登记的内容”
“抱歉，抱歉，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您供职于莱茵生命，职务是r7级研究员，这个应该属于公开信息是吗？”
“对”
“您是独自一人居住，没有孩子和丈夫？”
“没错”
“您近期有搬家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如果联邦政府能够把那些跑到我家门口抗议的家伙弄走，就更加好了。”
“抱歉，这个要求，您还是向相关的联邦部门反应吧，我可以得知您的社保号码和上一次的体检信息吗？别误会，只是避免有患有一些特殊疾病的存在，您也知道，作为莱茵生命的高级研究员，您的生命健康是社会的宝贵财富。”
“可以提供公开可查询的部分”赫默想了想，就算自己拒绝也没有用，因为公开健康信息是公示在莱茵生命的档案里面的，这倒不是什么秘密。
“好的，感谢您的合作，这是我们对策办公室的联系方式，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信息，请拨打我们的热线，随时都有人对接，哦，差点忘记，这是一份小礼物，请您务必不要拒绝。”陌生人微微鞠躬，将一张卡片和一个装饰品一样的徽章放在柜子上，徽章呈现齿轮的造型，中间是一行阴刻数字。
“扫描！”
“实心，没有空隙，没有源石反应，没有合成玉结构，就是金属？”赫默这才伸手拿起徽章，确定这玩意儿是安全的，且没有任何放射性之后，犹豫了一下，塞进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面。
“所以，真的就只是装饰徽章和普通调查？”赫默皱眉，还没开始工作，门铃再一次响起，一封薄薄的信封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谁！？”赫默小心翼翼的带上口罩和防护，才拿起信件，作为在莱茵生命实验室研究源石技术在生命科学上的应用的领头人，她知道不少害人的方式是可以通过信件来传递的。
最简单的是将至纯源石和少量的石英砂进一步磨细，撒在信纸上，压实，这样信纸就和那种商店里面买的高级印花信纸差不多。
而受害人如果拿起信纸阅读的话，纸面上的微量至纯源石粉末就会吸入体内，很容易就会因此感染矿石病，这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至于说其他各种病毒、致病手段浸泡信纸更是层出不穷。
而最防不胜防的方式，就是信纸本身是有夹层的，内置源石回路，在拿起来瞬间，就会形成源石放射，不需要你打开信纸，你只要离它够近，且没有做好防护，就会被加速矿石病恶化。
那些敌视感染者的年轻人经常用这种方式去谋害外城区贫民窟的感染者，跑过去将装满这种源石辐射处理的信纸的空白信件透过窗户或者门缝塞进去，迫使对方矿石病急速恶化——他们称自己的行为为“净化社会”。
而主要的受害者就是萨卡兹感染者和萨卡兹人，他们对于源石辐射格外敏感，矿石病恶化和患病几率比一般人高得多，而和萨卡兹人开发了针对矿石病的特种医疗无人机和医疗法杖以及新型给药方式的赫默在这些认为被萨卡兹人夺走财富和工作机会的年轻人眼里有多遭恨就可想而知了。
一通复杂的检查下来，这个信件是安全的，赫默再度松了口气，不是她非要这么小心，主要是真的安全信件不会用这种方式投递，都是由公司的专门人员从专门信箱取件，然后亲自送上门。
而且她也认识这几个莱茵生命的专业信使，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战斗力和莫哈维邮差近似，不用担心会被野盗或者别的什么人窃取信件。
而如果是莱茵生命准备对自己下手，又不需要这么麻烦低效的方式——而且莱茵生命图什么呢？新型特种医疗无人机和医疗法杖可都是莱茵生命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开发的——砸自己的吃饭家伙图什么呢？
“来自卡兹戴尔的信？”赫默皱起眉头，自从结束医疗合作之后，就几乎没有收到多少来自那边的信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毕竟华法林医生和夜莺女士也时常和自己交流一些医学方面的信息，确实受益良多。
特别是在血液科和血液源石颗粒代谢动力学方面直到现在也有一些小规模的合作，莱茵生命也是默认了的，毕竟单纯靠矿石病这一种病是养不活莱茵生命的。
如果能够解决血魔族的渴血症的抑制作用，又是一款可以长期赚钱的业务，毕竟矿石病再怎么容易复发，也不是终生需要服药，而血魔族的渴血症是有依赖性的。
信的内容不多，但是非常的震撼人心，赫默很快看完内容，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脚边抽屉里面的徽章，然后将信纸放进碎纸机，之后将碎纸倒入壁炉里面，看着全部化为灰烬，再用铁钩捣烂才坐回书桌前面。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赫默皱起眉，不由自主的拉开窗帘，看向窗外的明媚阳光，作为带有猫头鹰因子的泰拉人，她在白天必须把窗帘全部拉上才行，不然一晒太阳就会想睡觉。
“相信哪一边呢？”远处街道上，无知的孩童在打闹着争夺一颗皮球，无忧无虑，在他们心里，太阳每一天都会正常升起，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忧的。
赫默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特别的号码，“星极，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小姐不在家。”
“别开玩笑了，她今天没有透析治疗的安排”赫默微微捏了一下话筒，星极是她在治疗室认识的姑娘，古老的观星家传承，某个神秘学会的成员，可惜，因为共发性感染而感染矿石病。
共发性感染是一种特殊的源石感染模式，仅仅出现在同卵双胞胎之间，即其中一人被感染矿石病，和她有任何接触的另外一个也会感染矿石病。
这种接触不仅仅是正常的肢体接触，也包括前者接触过的某些物品的间接接触，这种矿石病的感染成因一直是泰拉矿石病研究方面的重大难题。
“咳咳，赫默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你，对于群星怎么看？”
“你想问星星有关的问题？”星极的声音顿时高了一度，“抱歉，抱歉，我太高兴了，原来赫默医生也喜欢星座学吗？想问什么？嗯，关于爱情还是......”
“......”赫默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错人了，“我不是来找你占卜的，我是问，你对太阳怎么看？”
“太阳？”理论上太阳也是星星，而且是星相学里面重要的象征物，太阳、月亮和双月都代表复杂的神秘学意义。
“太阳代表冠冕，荣耀，永恒的生命，也是古代炼金术象征黄金和不老药的象征......”
“......我没有问这些，我是问，算了，群星到底是什么？”“
......”星极沉默了很久，“群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群星了，我们的源石技艺和群星息息相关，但是，现在天空闪烁的每一颗星星都是虚假的，如果你要问这个的话，我也没法给你一个很好的答案。”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赫默回想起信纸上的内容，“过去的群星才是虚假的，现在冰冷闪烁的群星才是真实的。”
“！！！？”
“算了，就当是我的胡言乱语吧，不过，你可以考虑去一趟卡兹戴尔，我记得你不是认识凯尔希医生吗？她或许能够告诉你一点关于群星的不同的知识”
“额，好吧，我会考虑的，正好近期我需要去卡兹戴尔一趟。”
“嗯？”
“是这样的，血透的效果很好，家族里面认为莱茵生命的治疗效率虽然很高，但是他们还是觉得可以谋取一种彻底治愈的方式，准备让我去卡兹戴尔就诊看看，听说那边的血透技术更加先进。”
“是这样啊，希望你能早日痊愈。”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从有矿石病以来，泰拉人从未有人真正痊愈过”星极叹了口气，虽然有传闻说有靠源石延长生命的说法——兄弟，大家都是玩神秘学的，都是老狐狸就别在这里玩这套话术了。
这就好像古代泰拉人认为水银和矿物可以制造出“万灵药”，用象征不朽的物质让人永生，甚至还有不少炼金术师表示自己就是吃了自己炼制的灵药从而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
结果是，没吃那些方士和炼金术师制造的灵药的不一定就活的短，但是吃了的八成活不长，这类的骗术和话术，都已经是几千年历史的老玩意儿了——当然，既然能够流传如此广泛和大堆的典籍与事例证明确有其事，那就说明这个骗术和话术是真的好用。
而在泰拉确实有长生种的情况下，这种话术的威力就更强了，只是这些“长生种”并不是吃源石延长寿命的，如年这样的，她们的本体是帆船座的电子化大脑，肉体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媒介——额，可能这个奇妙的传说也就是这样来的。
她们制造肉体需要能量和源石技艺，确实可以看见她们恰源石，指不定就是年那帮子姐妹编出来哄骗普通人的——靠源石可以长生不老，你不行？你不行是你的资质不好，没有秘法——这就避免自己被当成怪物看待。
而凯尔希单纯只是基因调整过，寿命很长，而且中途利用休眠的方式度过漫长的时间，所以给人一种仿佛不会死不会老的特质，不过，她没有吃源石的坏习惯，甚至她自己都会感染矿石病。
不过，作为“容器”矿石病对于她来说是没有危害的，就好像赛博人移植的义体一样，那些结晶不会破坏她的身体，也不会让她感到痛苦，反而变成如臂使指的能力和工具。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赫默医生”
“没关系，不用谢。”赫默挂掉电话，卡兹戴尔人给她透露了一部分的真相，结合之前的那个陌生人，她认为对方说的大概率是实话。
而在透露的时候，卡兹戴尔人无意间提到了一个新的概念：人造卫星，以及阐述他们奔赴群星躲避灾难的计划。
这就是赫默联系星极询问关于群星的问题，还有那句“过去的星星可能才是虚假”的原因。
如果现在的卡兹戴尔人都能提出并且他们认为自己有能力制造一种人造的星星环绕泰拉大地，那么古代先民呢？
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古代星极她们家族使用的观星术所利用的“星辰”才是假的，只是古代先民们创造的人造的星星。
就好像是在很久以前的泰拉神棍们利用遗迹的设备和设施装神弄鬼一样，而遗迹会失效，那么这些环绕泰拉的人造星星自然也会逐步失效，而现在他们看见的星星才是真正的星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真实的群星是没有意志的，它们就好像卡兹戴尔人说的一样，只是一堆冷冰冰的石头而已——一堆冷冰冰的石头自然不会回馈泰拉人的任何祈愿。
但是，观星术只是逐步失效，并不是完全失效，那么......赫默看向天空，“难道太阳和月亮也是假的吗？”
卡兹戴尔，“月亮当然是假的啦！”年大大咧咧的说道，“至少其中一个就是假的啦！”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夏翻了个白眼，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在纠结细枝末节的问题，他把一张巨型概念图铺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飞船”
“你现在可以制造这个了吗？”
“你在想屁吃？”老夏斜眼看了眼博士，“这只是一个工程概念图，我标红的部分是目前技术问题解决的部分，而其他部分都是没有技术或者存在重大技术问题的，我拿出来只是让你们别把全部工作推给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朋友的多给我拉几个来干活！”
“解决的包括引擎是吗？”
“准确说，除了引擎推进器，引擎本身都没解决，散热怎么办？叶冷机？”
“等等，老夏，能不能不要再说叶冷这个词了！”叶莲娜脸都涨红了。
“能带几个人”
“初步的载人飞船，你想带几个，两个，一个驾驶员，一个干活的，而且载人还在后面”
“能行？”
“鬼知道能不能，总之，第一步是把卫星发射上去。”
“有源石源石群，卫星会坠落的”
“那就低轨道卫星”
“生命周期不会太长的吧？”
“老兄，它只要能够正常工作，让我们拍下极地的遥感照片就够了，都不需要那么麻烦，而且你们都不宣传的吗？哥伦比亚那帮搞避难所，好歹是宣传在挖了，而我们说是要奔向群星，到现在连个架子都没有，你让其他人怎么和我们合作？”
这倒是大实话，包括伊比利亚和阿戈尔都是将信将疑的，因为老夏说的很对，哥伦比亚的计划不靠谱，但是他们至少在挖坑了，可是卡兹戴尔现在连人造卫星都没一个，说五十年内建造群星方舟，这怎么可能让人相信，并投入大量的资源合作嘛。
“战争已经濒临尾声了，接下来是太空竞赛和冷战的时代，谁能够取得先机，谁就能主导之后的泰拉世界。”
要爆发的太阳就如同一颗冷酷无情的核弹悬在所有人头顶上，这就很大程度的抑制了热战的爆发，而新的战争和战场在另外的层面开辟——太空竞赛或者技术竞赛。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泰拉各国自然会因为各自的利益、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选择一个联盟加入，同时给对手使袢子，争夺更多的资源和人口，以拉高自己所属阵营的生存率。
而在这个时代，宣传的重要性格外重要，所以，哪怕人造卫星只能在轨道上运转几个星期，也得送一个上去，至少让自己这边的盟友和支持者看见计划是有成功率的。
不然恶性循环下，大家都去投资避难所计划，老夏这就只能说一句：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