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
“你不是讨厌人类吗？”比企谷八幡问。
“是的。”
“甚至不愿意和人类交流接触。”
“是的。”
折木源猜到了比企谷八幡的问题，和下午斧乃木余接的问题类似。
“但我和平冢老师是特例，而且或许还有其它的例子。”
意外的，比企谷八幡选择直接得出结论，而不是等折木源亲口说出来。
折木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比企谷八幡继续说下去。
但比企谷八幡不讲了。
“我大致明白了，”比企谷八幡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拿起书本和甜品袋，“你朋友还没有回来吗？”
折木源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斧乃木余接还是没有来到约定的地点。
她不应该是那种喜欢乱跑的小屁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不会是迷路了吧。”
折木源头疼似地扶住额头。
“打个电话。”
“……她没有手机，我去广播一下寻人启事吧。”
“两天前广播坏了，好像是器材设备出现了问题，平常都会放音乐的。”比企谷八幡提醒道。
看起来他似乎经常来这家商场。
那该怎么办呢。
折木源看向商场中央的空旷地带，那里摆放着一架黑白钢琴。
没有注释“禁止触碰”的选项，也就是说明，这架钢琴是可以用来给顾客展示才艺的。
许多商场或是步行街都会摆放一架钢琴，供给一些大手施展才华，这样能够满足个人的虚荣欲，还能够免费宣传相应地点。
迈步向前，折木源把书包套在头上，坐到木制钢琴凳上，用脚确认踏板的位置，两只手轻轻地放在交错相间的黑白琴键上。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几乎与白色琴键融为一体。
一旁的比企谷八幡顿时明白了。
平常也会有人来弹这架钢琴，如果技艺高超又恰好会弹流行曲目，周围就会围上一圈又一圈的人。
有人看到这里人多，就会又凑上来。
如果折木源的朋友听到或是看到，也会像是被磁铁吸引一般来到这里吧。
但是……折木源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不是质疑他的音乐才华，相反，比企谷八幡是最钦佩折木源音乐方面的人，没有之一。
高一的时候，在音乐教室那次，就让他深深地体会到了折木源恐怖的音乐才华及其充沛的情感力量。
比企谷八幡担心的，是人数。
以他的智商，多多少少猜得到折木源身上的问题。
周围关注折木源的人数一旦增多，他就会变得很古怪，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看了看折木源头上戴着的黑皮革书包，有些忐忑。
第16节 第16章 围观的群众里
铃木美子今年21岁，长相不错，身材高挑，是一名化妆品的前台售货员。
因为从国中起就对化妆颇有研究，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就业，摩拳擦掌，想要在美妆界创出名堂来，过上香车帅哥的自在生活，却没想到社会比她想象得要残酷的多。
到处碰壁，濒临绝望之际，最后到了父母介绍的这家小品牌分店做柜姐。
因为丧失了斗志，每天陷入一种混吃等死的生活状态。
一年前，铃木美子在酒吧里无意中听到了一首动感十足的音乐。
抓住身边的黄毛小哥的头发，要到了这首歌的名字，回头就把它存进了手机里。
刚开始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听，觉得旋律很抓耳，后来在电车上，她闲着无聊，点开了这首歌的详细内容。
里面的虚拟歌姬唱得很快，铃木美子平常是听不懂它到底在唱什么的。
直到她点开歌词列表。
「一如既往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真让人头痛」
「已经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在梦中与你道别」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早已厌倦傻瓜一般的夜晚」
「但却还要继续舞蹈、为了明天还能够说再见」
光是开头，就狠狠地戳进了铃木美子的心里。
一直到她最喜欢的副歌部分，她才明白这首歌到底在表达什么。
对浑浑噩噩的生活不甘，于是在胸腔中怀酝酿着希望大步前行！
自然而然的，铃木美子将自己的现实生活代入进了歌词里面，仿佛自己像是旋律中的音符，歇斯底里地跳动着，迸发着，撕裂着。
委屈与懊悔在那个时候像是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同一节车厢的人对这名流泪的少女纷纷侧目，还有善良的人递上了纸巾。
电车上，泪流满面的铃木美子默默记下了她最喜欢的两句歌词，把它截屏成为了桌面。
「想要被爱就大声说出来、光靠想象是无法传达的」
「听够听见就大声呼喊着前进吧」
从那天以后，铃木美子就获得了重生。
她开始向着自己从小的梦想进发。
小说家。
虽然投稿文库一直被婉拒，但她也不气馁。
实在难过或是绝望时，就在晚上给自己加油打气，耳机里放着atamaitai的《loser》。
虽然是个loser，但铃木美子绝不认输！
一边上班，一边写书，铃木美子头一次觉得生活是这样充实。
同样的，因为《loser》这个契机，她也开始关注了youtube上最神秘的音乐频道主：atamaitai。
在铃木美子眼里，atamaitai的每一首歌都是这样充满着情感，每一首歌都蕴含着他的祝福。
真是温柔的一个人呀。
所以在商场里的钢琴处响起熟悉的旋律时，铃木美子的心脏就紧跟着剧烈跳动。
有人在弹atamaitai的《loser》！
虽然只用了钢琴，但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她很想去看看，很想去听一听。
人类碰到符合相同喜好的同类时，总是会感觉倍加亲切。
“抚子！帮我看一下柜台！”
铃木美子慌忙站起身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往商场的钢琴处跑。
因为短裙的缘故，铃木美子跑得不快，等她来到钢琴边上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大多数是年轻人，他们的身体跟着节奏微微晃动，有的人还在轻轻哼唱。
atamaitai的这首《loser》，真的是已经成为时代的某种象征了。
铃木美子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探头去看，发现弹琴的人有点奇怪。
他的头上套了一个书包，用来当做帽子。
两只修长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肆意舞蹈，弹奏出一段又一段紧张快节奏的音乐。
每一次按下琴键，都仿佛在水面上泛起一片涟漪，孜孜不倦。
铃木美子注意到，有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戳了戳身边的同伴。
“这人是总武高的吧，好厉害。”寸头男生低声说。
“而且还是loser，这么快节奏的歌……”
“但其实要说厉害还是atamaitai，没有他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音乐！”
“确实。”
人群里，他们两个的身体摆得最欢。
随着折木源的双手不断舞动，《loser》来到了副歌部分。
「我是个loser、所以虚张声势也没关系吧」
“我是个loser、所以虚张声……”
发出声音的男生连忙捂住嘴，看到周围的人投来善意的目光，腼腆地笑了笑。
情不自禁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身边都是能够相互理解、拥有相同爱好的年轻人。
人越聚越多，甚至开始有人录起视频来。
真好啊，atamaitai的力量，通过粉丝的方式，传递给大家了！
铃木美子脸上逐渐绽放出笑容，对那名套着书包的男生好感倍增。
不知道摘掉书包，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铃木美子的心理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但一般习惯遮住脸的人，长得好像都不是很好看。
不过算了，有才华就好！喜欢atamaitai就好！
铃木美子的心开始砰砰跳动，视线已经离不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待会儿去加一下line吧！
这样想着，左看看右看看的铃木美子突然脚一崴。
几乎是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铃木美子的手臂，让她不会再继续跌下去。
铃木美子抬起头，发现是个相貌俊朗的……老年人？
他头发花白，身形健朗，穿着黑西装，里面是白衬衫，领带打得整整齐齐，模样不怒自威，身上散发着清淡的香水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像是一个具有相当造诣的艺术家。
“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他的声音亲切慈祥，让铃木美子想起了过世的爷爷。
铃木美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又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轻轻拍了拍铃木美子的后背，扭头继续看向那名正在弹琴的男生。
他的眼里带着欣赏的目光，甚至也跟着身边的年轻人一起轻轻抖脚，随着旋律转换节奏。
等一下……
铃木美子突然觉得这名老爷爷有点眼熟。
等等……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在youtube的音乐频道上也见过……
等一下……
铃木美子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她捂住嘴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