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搭计程车来到了下一家的猫舍的地址附近，言如语一路无话，在车后座也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事情。
这一家的猫舍的选址相对的要繁华一些，但也只是假象，猫舍的地址写着是在商业街cbd中，但实际上是商业街隔了好几条街外的廉租住宅区。
这真正地址还是楚落一路跟路人打探来的。
“光是看这给地址的方式，我就觉得这家猫舍的店长不像好人。”楚落啧啧地摇头。
估计对方就是想写个繁华区的地址烘托一下身价，实际上对方真要来看猫的话，可能就是采取拖延战术说有事，或者猫咪得病不能见客，只能视频看猫的借口推辞。
毕竟愿意专门花费金钱、时间去看猫的人还是少数，现在的话，大部分人都是倾向于视频看猫，然后快递送过去。
这一家猫舍的主营业务是卖奶猫，以及脱离了奶猫期的一些不那么大的小猫，没怎么见到业务中有说卖大猫之类的。
而店面也不怎么好看，陈旧的招牌泛黄发灰，上面的字都掉色了，只分得清一个“猫”字，别的是什么就难以识别。
那么该怎么进去拍照呢？
跟言如语一起的话，楚落就不方便翻墙进去偷拍了。
直接敲门询问能不能进去探访的话，在拍照上又比较麻烦，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的拍。
窃取机密的那种拍照是只要能把关键信息拍下来就够了，但是楚落要的是能拍好看，派出能表达想法的照片。
楚落这边正苦恼着的时候，那家猫舍的门打开了。
一个胡须渣子邋遢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黑塑料袋，走到门外靠墙的绿色垃圾桶前，打开盖子，直接丢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吃力地捧着一个大笼子下来，里面是七八只比较大的猫，但是品相漂亮，属于看一眼就能博人好感的那种。
男人的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在跟电话另一头通话着：
“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这有几只品相好的母猫给你拿去生小猫，你再给我弄两只好看的种猫过来，就上次的那只英短，最近要猫的人多啊，我发现商机啦！花了不多的钱给工作室，然后就拉了一大波客户量，哈哈哈！”
“什么？堵车了吗？那你快点，这猫笼子沉得要死，你过来帮我搬一下。”
挂掉电话后，那看起来是店老板的男人将小猫放在垃圾桶的盖子上，自己回楼上去估计是喝水还是继续搬猫。
言如语心情不太好，看见那么可爱的小猫，心生欢喜之情，走到猫笼子前，伸出手指抖了抖里面的小猫。
小猫们倒也惹人喜爱，长相柔和乖巧，也不怎么凶，见到言如语在跟它们玩，也会趴在笼子上，用猫爪子轻轻拍言如语的纤纤玉指。
破旧的街巷处，放置在肮脏垃圾桶上的可爱小猫，貌美动人的女孩脸上露出的淡淡忧愁......
楚落看着这一幕，心有所触，赶紧拿出手机来把眼前的景象记录下来。
若是说上一家猫舍的女装拍摄是楚落的经验使然，知道怎么拍能拍好，那么现在的就纯粹是回归到摄影的初衷——记录下不经意的独特瞬间。
这大概是他女装了一上午后，第一张发自内心感到满意的照片。
手机中的拍摄按钮被他不停地按动，一张又一脏相同的照片被记录下来，这样做完全不会多余，谁也不知道照片会不会糊掉，多一手保险总归是好的。
不一会儿，猫舍主人就从店里走出来了，手里又捧着一笼子的猫，嘴边叼着一根烟。
见到楚落在拍摄，他下意识地就心虚，把猫笼子放在地上，厉声喝道：
“喂喂喂！你拍什么！这是我的猫，谁允许你拍了？！”
楚落自然是对他的心理拿捏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做了黑心生意，下意识就害怕被人拍照呗！
他露出莫名其妙地神情，一脸黑人问号，大声反驳道：
“我拍我姐姐，谁稀罕你家猫了？”
那店主回头看了眼言如语，发现这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气焰顿时就蔫了下去，做这种生意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误会误会！我以为你们是什么黑心广告商来占我便宜免费拍猫的，小姑娘，要买猫吗？我这儿的猫是正规纯种猫培养出来的，性格乖，还好看！耐养！今天我看你挺对眼，算你八折，要不要？”
楚落心说，你还真说对了一般，我就是来占便宜免费拍你家猫的！
言如语摇摇头，跟小猫挥手道别，拒绝地推销：
“不用啦，家长不让养猫，过敏。”
那店长见言如语漂亮还想多聊几句的，能拿到联系方式也是好的，可言如语头也不回地就跟楚落离去。
但楚落可没有彻底走，只是跟言如语假装离开，实则躲在了附近。
等到店长和他的生意伙伴接洽完，楚落立马回到猫舍门口，打开那个垃圾桶。
第46章 窒息之问
先前店主扔进去的那个黑塑料袋真的非常的沉，没有预先心理准备的楚落，第一下差点被没提起来。
打开黑袋子一看，里面是好几只死猫，体型比较大，感觉是用化学手段弄死的猫，不清楚是注射性的安乐死，还是直接农药之类的灌死。
而垃圾桶底部还有好几个类似的黑塑料袋，已经发臭了。
楚落试探着掂量了下那几个垃圾袋的重量，应该都是死猫。
联想到这家猫店主打的就是奶猫销售，那么那些没卖出去又长大了的大猫到底去哪里了，也就显而易见了。
看着这几只死去的猫咪，楚落作为拍摄者的灵感顿生，一组对比分外强烈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方才言如语在这里逗弄可爱的小猫玩。
然后画面一转。
同一个地点，言如语面对的却是几只失去了生息的猫咪。
虽然是摆拍，但绝对是一组好的绝妙对比图！
楚落把垃圾袋放到垃圾桶的盖子上，一回神，便看见言如语那对剪水秋眸正注视着他，楚落刚准备张口叫言如语过来拍照时......
他停住了，犹豫了。
好像......不该让言如语来拍这种照片。
长久以来，自诩站在摄影界食物链顶端的那部分摄影工作者，也就是专门拍战争、人性之类高大上题材的摄影界的“文青”，这群人饱受道德的争议。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某位战地摄影师，因为拍战争中小孩而成名，但是随即抨击就来了，很多圣母谴责他，在看到难民孤儿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想着救助小孩，而是去拍照！
将自己的名誉建立在那些战争孤儿的不幸命运之上。
从诡辩的角度来说，圣母们也没说错，可若不是这些摄影师冒着危险去战地实拍，又有谁能最直观地感受到那种惨痛呢。
光凭键盘圣母们的自我感动吗？
现在的情况就差不多，要是让言如语来拍的话，肯定就会有键盘圣母抨击言如语拿小猫的悲惨命运怎么怎么样，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怎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