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什么兴致的楚落都被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好在专注着拍照也没有想那么多，楚落自己也是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拍照。
【楚落，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拍得差不多了就进来。】
耳机里传来了言晚秋的关心，楚落左右晃了晃视线，发现言晚秋正站在控温系统控制下走廊中，隔着玻璃看着他。
“知道的，晚秋姨你怎么出来了。”
【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听到这个回答，楚落那藏在厚厚围巾下嘴咧开了笑容，调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说道：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一直盯着的有一件事我想跟晚秋姨你报备一下可以吗，我犹豫了挺久要不要跟你说的，希望你听完别生气。”
言晚秋疑惑地看着玻璃外的楚落，顿了顿，思索着楚落又做了什么让人不省心的事，但是想来楚落确实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孩子了，这个年纪的他还会做什么事，值得专门跟她道歉？
【什么事情？】
楚落拉下围巾，露出脸庞，刺骨寒风几乎要把他的脸刮出毛细血丝，他走到玻璃前，冻得僵硬的嘴巴动了动，言晚秋的耳机中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跟如语好上了，其实不止如语……”
第10章 不止如此
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来的，楚落没有想明白，可能是脑子都被冰天雪地的寒冷给冻得瓦特了吧，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说出来了。
出口的瞬间有些后悔，这种优柔寡断的后悔有点像穷尽钱包去抽限定卡池的瞬间，明明知道出不了货，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点下抽卡，不过后悔之余，又有种长舒一口气的释压，琢磨着怎么向言晚秋坦白这件事已经踌躇太久了，甚至成为了时刻不忘的一份压力，现在说出口，总算是了却了一件大事。
一阵刮骨呼啸而过，吹得楚落牙龈直跳，寒冷仿佛出了穿甲，有那么一缕钻进了裤子里，鸟儿遭受了严峻的创伤，虽是喜凉畏暖，但是极地的凉快显然超出通常的理解。
楚落哆嗦了一下，他不想把剩下的话留着隔夜，一边一牙口颤颤，一边说道：
“这个好上了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已经好上了很久，严格来说比晚秋姨想象到的还要久，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荒唐，但是当初我高三时努力学习的原因除了如语的鞭策，更多的就是我自己内心的渴望，我也有着想跟她大学也生活在一起的想法，甚至对我来说上大学本身也没有太多的意思，如语才是更加重要的存在。”
楚落很少在她面前开玩笑，这大概并不是玩笑话，甚至恍然想起了姐弟两人平日里的亲昵，甚至夏天在起居室里看个电视都抱在一起，拿了瓶冷饮两个人一个吸管分着喝，有时谁喝得踉跄嘴角流饮料，也会互相舔掉，言晚秋当时也有过“这两人是不是背着她偷偷有什么关系”的想法，但是最后还是当成姐弟二人把两小无猜的亲密延续到了现在，现在看来自己的粗神经或许助长了这两人亲密行为的“猖獗”。
但是让言晚秋大脑混乱的不单单只有这个，如果楚落和如语关系这么好，他怎么又跟皆川绫勾搭在了一起？现在皆川绫又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暗暗断绝了联系？似乎也不像，平时皆川绫时常有夹菜给楚落之类的互动，言如语跟皆川绫的关系也很好，有时也会像时苑洗诗她们撒娇那样抱一抱皆川绫。
……这又算什么？
“那皆川绫又是怎么一回事？”
“绫的话，这又是更深一步的话题了。”楚落舔了舔嘴唇上的冰碴子，感觉这极地的温度都试图阻止他开口。
现在把自己跟姐姐的事情像言晚秋抖露出来已经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一件事了，结果还得更进一步地说，他还跟别的同时有关系，屋子里的姑娘们都以最深刻的相交程度与他联系着，而且卫茜丫头甚至在他楚落几年的努力下，喜提一个宝宝，很快就能抽卡开奖出来看看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了一一这一复杂又沉重的事实紧紧是在心中列了一下腹稿的提纲，楚落都有点想放弃思考。
仅仅是说出来是没有任何难度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件事会给言晚秋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宝宝的事情还是先不说吧，这个属于附加事项，要是晚秋姨能接受前面的，这一项自然而然会坦然接受，但要是前面的都无法接受，那么宝宝一事说出来只会起到负面作用，这个大招还是收着吧。
“绫姨的话，跟我的关系依然很好，甚至德尔塔时苑洗诗茜茜她们……我们的关系到了恋人以上的程度，并且彼此知道，彼此接受，该怎么向晚秋姨开口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和如语当初还胡来地商量过要不要带着宝宝回来说服你，不过计划还是搁置了，晚秋姨也是我爱戴喜欢的长辈，从很小就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让家里的关系变得这么糟糕，最后还是由我来坦白这件事。”
“如何尽可能地以不具有冲击力的方式表达这个事实，我从两三年前就开始考虑了，为此甚至选修了汉语言文学，尝试着去学习用不同的语言组成令话语的内容变得能够接受，但是貌似是徒劳无功的，不管用什么句子来表达都是很难掩盖事实本身的离谱。”
“不过有一点是由衷的想法，我的坦白并非不成熟的挑衅或者沾沾自喜的炫耀，仅仅只是想不隐瞒晚秋姨，然后也想着让家里的关系一直和睦下去，就像我开口前的那样要是晚秋姨不能接受的话，我们搬出去住是可以的，但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
【船上的旅客，现在风速变慢，穿好防寒服后可以到甲板上观看极光，如果担心寒冷，也可以在三楼的会议室这边看，当然，打开各自房间的窗户也是可以的。】
船内的广播播放着女服务员的人工传讯，听起来不是录音，而是刚说的一段话，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提前录好，大概是想尽量这份随意的声音，冲散冰雪旅途里的寂寞吧？
楚落在门口抖落身上的冰渣，回到大房间里环顾一眼，没有见到言晚秋的身影，楚落抿了抿干冷的嘴唇，脱下防寒服，钻回被窝里。
“晚秋姨没有回来吗？”
“她去小房间陪小竹子了，我刚刚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有见到她。”
德尔塔说着，结束了训练的她翻身下床，别人都冷得缩被窝，她却流了一身的汗，她走到控制板那里把屋内换气的时间延后，而后毫无避讳地脱下身上的黑色背心，富有弹性的高耸胸肌仿佛裂衣而出般颤了颤，她拿大毛巾擦了擦身子，找了件干爽的衣服套上后，坐在楚落旁边。言如语也感觉到了楚落的情绪变化，跟着坐了过来。
“刚刚你把事情跟言姨说了？”德尔塔勾着他的脖子问道。
“除了宝宝的事情之外，差不多都说了。然后就这样了，晚秋姨的反应似乎不太好。”楚落的脑袋耷拉在德尔塔的乳球上。
“那我等一下去找我妈说一下吧，你带茜茜她们一起出去看极光吧，或者你刚回来，先歇一会儿再出去怎么样？”言如语说道。
“嗯，晚秋姨不会真的跟我们闹翻了的吧？”楚落久违地有种做错事的惶恐不安感。
“安心啦，我去看看情况。”
第11章 shuo服母亲
对于言如语来说，与其探讨重生的意义，不如多去想想重生能够带来的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在家长和小孩，长辈与晚辈的相处中，年长的那一方总会不自觉地对晚辈说教，告诉其最好该怎么做，拋开少数情况，通常情况下这类的谈话的出发点确实是关心，因为时间是不可溯的，走前时间前端的长辈常常在遇到某些事情后，见识增加、阅历见长，明白了当初某一步走错了，当初是自己固执了。
这当中的种种遗憾最终只能成为遗憾，无法成为修改既成事实的经验，因为时不可溯，他们回不到过去，在这种遗憾的驱动之下，长辈倾向于把这份经验告诉晚辈，希望他们不要经历这份遗憾，只不过人对于生活经验的理解都是随着见识而加深的，年少还没吃过苦的晚辈往往不能理解，便觉得唠叨。
这二者的冲突在亲子关系中往往称为代沟。
但是长辈对于晚辈在时间上的经验优势，在言如语这里不管用，至少在这辈子的言如语这里不管用，因为她在上辈子的年龄可是比现在的言晚秋要年长！
不过女儿对于母亲的那份认可与潜意识的依赖，倒是没有随着重生而改变，这是言如语发现的比较奇妙的一件事，哪怕理性上明知自己比言晚秋要“经验”得多，言晚秋在她面前甚至还存在着“时间经验”上的劣势，但是那份女儿对母亲的尊重依然不变，没有因此觉得母亲幼稚、可有可无之类的。
自己的母亲言晚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言如语无法定义，概念可以下定义，但是人很难。
不过在家庭一事上，言如语觉得自己比母亲有经验得多，甚至更有话语权一些，因为她可是听过“以后的言晚秋”亲口说出的遗憾！别人的意见可能因为各自的情况不同而变得不靠谱，但是“以后的言晚秋”的想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总不至于用“旁人的指指点点”来形容了吧？
*
推开小房间的门，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单人床，言晚秋躺靠在枕头上，搂着小竹子在抚摸她的发丝，小竹子也并不吵闹，安安静静地躺在言晚秋的怀中，小手卷玩着言晚秋的头发。
“妈。”
言如语进门口打了声招呼，而后凑过去，故作寒冷地哆嗦了一下，让母亲不至于拒绝她钻被窝，而后爬上床靠着言晚秋，搂住母亲纤细的腰肢。
虽然平日里都是朝夕相处，但是却难得有这样近距离看着打量言晚秋的机会，这么仔细地一看，母亲跟自己上辈子的记忆中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都说女人的苍老从皮肤开始，什么时候那份水润逐渐暗淡，什么时候苍老就会加速到老，但是言晚秋的脸部肌肤一如既往的水嫩，真要说区别的话更多是发型的改变带来视觉印象的不同。
感觉到言晚秋没有生气，言如语把自己的语气控制得俏皮一些，活跃一下谈话的气氛。
“我听楚落说他向你坦白了，你应该没有生气吧？我觉得是很普通的事情吧，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虽然他是把我当姐姐，我把他当弟弟，但是更多只是小时候的年龄差距沿革下来的心理习惯，实际上没有问题的吧？认识得早觉得他很靠谱，不至于遭受不必要的试错成本。”
“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问题……”言晚秋忽然发现找不到反驳女儿的理由，只好说道：“好吧，拋开你和楚落的问题，家里这都算是怎么一回事？大杂烩大乱炖？”
用大乱炖来形容还真的是没错，言如语心想，因为有时她们确实和楚落一起做着大乱炖的事情。
“这个事情是这样没错，但是就现状来说还是让这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挺满意的，就那茜茜说吧，茜茜的性格现在在家里是可以放开性子打打闹闹了，但是见到生人还是会下意识的认生害怕，她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外人交往的吧，要是认识到的人还是个不怎么样的人呢，茜茜的性子赶去反抗吗？她对楚落也很喜欢，楚落对她也挺好的，再怎么逗茜茜也不会有伤害她的想法。”
“那时苑和洗诗呢？她们家里能接受吗？那两个孩子都是大家闺秀吧？”
“时苑和洗诗这两姐妹就不太想分开的，尤其是家庭的原因导致她们童年的分离，现在就很不情愿因为未来各自成家而分开，她们的共同话题甚至延伸到了对象的喜好都有共同性上，刚好都对楚落觉得顺眼，就便宜楚落了。而且楚落现在虽然时不时在家里还挨你两句教训，但是对外的身份也是不回比月池家输多少的呀，毕业前德尔塔就跟楚落去月池家里跟姐妹两人的父亲谈过了，德尔塔说月池先生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女儿的选择，所以也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