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宏拉着媳妇一边走一边说了不少季女士和季凉的传奇故事，而趁着这个时候季女士也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旁人不知道，季书华是知道孙建设那个假坟头的真相的。更何况，有些事情还得他来帮忙，这就不用季凉用小孩子的身份来补漏了。
季书华听明白了季女士的要求，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季凉，怕她对孙建设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季凉一脸的无所谓，表情甚至一直维持在笑眯眯上，根本就没变过。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季凉都十六岁了，这村子里见过孙建设的人，要不然都过世了，要不然也老了。至于当初那些小的，怕是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么个人。
又见过孙建设，又可能还记得这个人什么模样的，绝大部分都是在外面打工了，就没在村子里。
当初人跑了之后，报失踪时村里大队上是有记录的，这个早几年前给孙建设搞假坟的时候就收好了，至于签名作证什么的，村里的干部谁也不会故意为难。
人确实跑了十六年了，当初也确实是来村里报过，村里也找过的。只是，当年下乡的知青那么多，孙建设的材料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人也找过，确实没了踪影。
这件事情办起来轻松利索，季书华出面转了一圈，很快就把要的各种东西给找了出来。
“这么些年了，你们当初登报的报纸有找到吗？”季书华问。
季女士摇摇头，这事儿吧……她其实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好找，只有平时想起来，会托人帮忙找一下。
“之前也去旧报摊，收废纸的地方问过、找过，不过都没找到。时间太久远了。”季女士无奈叹气。
季书华道：“你婶子倒是托人帮忙找了，不过也没有消息。”那时候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谁会没事卖报纸。就算是偶尔有一两份的报纸，也早就在厨房引火用了。
季女士当年也是买过登了寻人启事的那份报纸的，只可惜后来一直找不到人，她一起之下把报纸撕成了碎片，后来扔进灶膛生火用了。
“没事，实在找不着我就先去派出所问问，只要能办下来死亡证明就行了。”季女士倒是没有多纠结，只和季凉检查了一遍所有要用的东西，确定没有问题，这才起身告辞。
“你们不吃了午饭再回去？”季书华想要留人，不过季女士心中惦记着事情，婉言拒绝了。
母女两个拿着证件和东西，直奔派出所。到的时候还没到午休的时候，两人直接找上了沈队，让沈队带着去走流程，一样样签字。
“当初的报纸没找到？”沈队核对东西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还记得是哪一年的吗？我们派出所一直都有订报纸，说不定档案室里有。”
这季女士当然不会忘记。
她直接说出报纸的名称和年份，甚至连着日期都说得清清楚楚。
沈队让她们稍等，很快就找了档案室的同事一起过去调阅当年的报纸。因为季女士记的足够精准，所以报纸找过来的很快。
当年的报纸一份六大张，快到小会客室的时候沈队都没找到寻人启事。
不过，季女士记得很清楚，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
“这里。”
小小的一个豆腐块的夹缝，里面寻人启事也并非只有季女士刊登的那个。季凉一眼扫过去，大多都是找妻子，找丈夫的。
孙建设那条，除了名字之外，上面还写着他的户口信息。不起眼，可就算是这样，当年也是花费了季女士手头仅有的钱的。
季女士见季凉认真看，只简单说：“那是假的，当年我根据地址找过，根本就没这个人。”后来听人说县城里有人叫孙建设的，她也去找过一次，结果对方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也已经过世了。
当年乱七八糟的事情，季女士并不想多说，只摸了摸季凉的脑袋，道：“没事，你别怕，有娘在呢。”
季凉倒是不怕，反手握住了季女士的手，低声道：“娘，你真好。”说着还用脑袋再季女士的肩膀上蹭了蹭。
东西齐全，又有沈队帮忙，季女士和季凉一起签了不少的字，有专门花钱把那份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和当年孙建设被改过的资料都复印了一遍，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沈队还给她们说了之后要办的事情得去什么部门，季女士谢过他，这才带着季凉继续办理手续。
沈队还提前给那边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她们过去办事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很快就拿到了孙建设的“死亡证明”。
一切顺顺利利，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季女士看着那死亡证明可以说是喜上眉梢了。
有了这个东西，她也就彻底有了底气。
马小枝说今天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过来，做好今天的记录，又收拾好东西这才走了。
之后平平静静过了两天，转眼就是街道主任说的那个表彰大会了。季女士一早起来就喜气洋洋地，先是把新做好的连衣裙给季凉换上，又亲自帮她把半长的、快要及肩的头发用小皮筋给扎起来，一左一右别上款式相同的小蝴蝶结，这才满意道：“好看！”
季凉对着镜子看了看跟高中时简单的学生头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也挺喜欢季女士的手艺的。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还专门找人学了怎么跟小姑娘编头发呢。”季女士笑着示意季凉去洗脸，然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后来的事情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高考恢复，知青回城，孙建设高考失败，在孩子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那之后，她一个人扛起一个家，又是照顾爹娘，又是照顾女儿，等着季凉一点点长大，她却是完全没了当年的心情。
看着季凉欢快去洗脸，又擦润肤霜的样子，季女士神色黯然了片刻。
她对于这个女儿，亏欠良多。还好季凉懂事，成长得让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