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盒饭而已，自然不用三个人推搡来推搡去的，季凉点点头应下，用疑问的眼神看了下开车的沈城。
沈城给了她一个眼神，她……
没看懂。
怀着一些好奇和担心，季凉回去说了沈城和江少楠要来的事情，季女士闻言道：“你怎么还让他们自己去买盒饭。”说着起身去厨房又盛了两碗绿豆沙。
这是早上做了放在冰柜里的。
这会儿还没有完全冻上，加上之前季女士拿出来解冻的缘故，轻轻一搅动里面还能传出冰渣碰撞金属汤勺的声音。
沈城和江少楠进门放下了当礼物的水果，一人喝了大半碗的绿豆沙。
不要说沈城了，就连精神不太好的江少楠都振作了不少。
李敏夫妇的快餐做得味道确实不错，四个人可以说是把他们家的几道菜都点了过来，这会儿拼在一起看着也很不错。
季凉和季女士的米饭分外扎实，季凉干脆端了碗过来把米饭分了分，正好有沈城和江少楠在，倒是分完了。
吃晚饭，季女士让他们年轻人坐在一起说法，自己去厨房洗碗，顺带把放进冰柜冰镇的绿豆沙拿了出来。
“我得去一趟服装店，你们三个……”季女士有些迟疑，让女儿单独跟两个成年的男人待在一起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虽然信任沈城的人品，可总归是做母亲的，多小心一些丝毫不过分。
季凉笑着道：“我跟沈城哥、江少一起去学校图书馆，娘，咱们一起出门吧。”
学校图书馆确实是个让人放心一些的地方。几个人一起出门，季女士看着他们进了A大，这才离开。
三个人倒是没有骗季女士，径直去了学校图书馆。A大的图书馆暑假也开放，季凉是A大的学生刷学生卡就能进去，原本以为要跟守门的大爷说一番好话才能放沈城和江少楠一起进去，谁知道沈城竟然也有卡，刷了之后直接带着江少楠进去也没被拦。
“借了我小姨家的卡。”沈城压低声音解释了下。
三个人找了个没人的靠窗角落坐下，在这里低声说话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城轻轻踢了江少楠一句：“一大早的跑去找我，问你怎么回事也不说，你之前不是说在深圳炒股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炒股？！
季凉听到这个词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少楠。
她一直知道江少楠在南边有生意，可不知道他竟然还要炒股。
如今是九二年，按照她上辈子的模糊的记忆，好像这个时候股市不是那么稳定，有股灾？
再联想到江少楠垂头丧气的样子，季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测他是不是炒股赔了。
果然，江少楠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我这都快把棺材本给赔进去了。”他说起从五月份到现在股市的跌宕，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惊心动魄。
其实，还能用一泻千里来形容。
总归，江少楠早些年积攒的那点家当，赔进去了差不多一半。虽然算不上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可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想开点，这些也都是你自己的钱。”沈城拍了拍江少楠的肩膀，“你家里人不支持你做生意，当初你炒股也没拉上他们。”
不然说不定还得赔亲戚什么的。
江少楠苦笑了下，季凉见状不由道：“你这投资里有家里人的钱？”
“我当时生意上资金吃紧，生意上的钱不好动，又不愿意错过大好的时机……”江少楠说着叹气，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家里长辈虽然都不赞同他做生意的打算，可平辈中他还是有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兄弟姐妹的，他当时想着也是带着大家发财，所以找的还都是亲近的人。
因为关系好，所以这些人还真的都给了钱，多则十万，少则五、六万，总归是对他很是支持。他当时信誓旦旦，赚钱了大家分，一开始涨势颇好，大家分红也都拿得开心，谁知道这好好的股市说跌就连着跌了一个多月。
他看势不妙，割肉了大半这才出来。
剩下的那部分，就只是他自己的那些的。
只是亲戚们的钱却是亏了三四十多万。
“我赔的比他们还多。”江少楠叹气，早没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说是割肉逃出来，可肉是那么容易割的？更何况，亲戚这边消息灵通的早知道股灾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没开口催他，可他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江少楠搓了一把脸，“我这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次回来带了三十多万，要真按照本金给，还是能还上两三家的，可剩下的就……”
先还哪个，后还哪个，一个不慎就真的要结仇了。
当初能投资给他的，那都是交情好的兄弟姐妹，如今要是因为这个而结仇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回来后就先躲躲清净。”江少楠苦笑了一声：“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公司那边……”
他早几年才开始做生意，大约还是受了季凉和季女士买四合院的刺激，觉得自己整日里无所事事不太好，加上南边确实好做生意，这才下定决心过去闯荡的。
如今几年过去，生意做得也还行，当年几万块钱的成本做到如今这个程度也是不容易。
季凉听着江少楠絮絮叨叨说起做生意的事情，炒股的事情，有些事情颠三倒四，可是也听得出当年的努力。江少楠在她眼中一直都是风光体面的，可也有蹲在路边跟人一起吃盒饭的时候，也有为了生意跑前跑后的努力。
“一双鞋子，穿了不到一个月，跑得底子都掉了，一对比，底子都薄了一半！”江少楠说着笑起来，眼中闪过泪光看的季凉忍不住抿了下唇。
“哥们儿不是在卖惨，是真的没人可说。要真回去说，我爸妈铁定说趁早关了你那公司，回来踏踏实实进单位上班。”江少楠自嘲得笑了笑，“要是刚开始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说不定我就从了。可这么几年了，那可是我的心血啊。”
他整个人往后仰去，双手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