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天子的册封已经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袁绍到目前为止，从未跟代表着汉室正统的李暹交过手，只要他现在肯投降，接受李暹的册封，那他袁绍就依旧是大汉的臣子，自始至终都不算背弃过大汉，甚至在史书上或许都还能留下一些还不算太差的名声。
李暹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道：“你与那袁绍接触过，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好了，你明日入宫去找天子要一道诏书，就加封袁绍为平林侯，命其即日赶来长安，面君谢恩。”
至于袁绍是否会愿意归顺，李暹也懒得去考虑了，三郡之地，还是已经被打成了废墟的三郡，就算再给他几年安稳的日子，让他去发展，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现在的袁绍已经无路可走，要么死，要么在他李暹和曹操，还有幽州的公孙瓒，三个之间选一个，而这三人之中，他李暹不仅是实力最强的一个，还是朝廷正统，并且袁绍跟他之间也从未发生过正面的冲突，选谁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嘛。
......
转眼之间，已是大年三十，整个长安城张灯结彩，春氛正浓，满城的灯火如点点的繁星，缥缈美轮，若虚美奂，晃置天上人间。
陪着府里的妻儿吃完年夜饭后，在许褚和一队侍卫的护卫下，李暹领着魏忠贤再次来到了长乐宫。
虽是夜幕初开，长秋殿内却已是灯火通明，欢笑声嬉闹声络绎不绝，全然没有冷宫该有的气氛，在一片幽暗冷清的宫殿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算起来李暹总共来这长乐宫也没几次，而且好像他每次来都会闹的鸡飞狗跳，然而这次，望着长秋殿那紧闭的大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李暹的双腿宛如灌了铅一般，不忍再向前一步，更不愿打破这份祥和。
“王上？”一声轻唤声在耳旁响起，将魂游天外的李暹拉了回来。
魏忠贤躬着身子站在李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奴婢上前去敲门？”
身为李暹身边的人，还得到了李暹的赐名，魏忠贤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小宦官可以相提并论的，他连当初骆安打算编织罪名法办管宁的事情都有办法得知，数日前陪着李暹和汪直来这长乐宫的那批小宦官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消息他当然也是听说了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的觉得那几个小宦官的死，一定跟这长秋殿内住着的这位有关系。
如今又看到李暹在这长秋殿外驻足良久，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哪里还敢直接冲到门前粗暴的捶门。
“不必了，你们就留在这吧。”
李暹随意的挥了挥手，从魏忠贤的手上接过食盒，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抓着门上的门环轻扣了几下。
不多时，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张清秀熟悉的小脸映入了李暹的眼帘。
“谁啊，这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
打开大门的小侍女抬头一看，只见李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等这小侍女再次开口，李暹便满是笑意将手轻轻的搭在了这小侍女的唇上，右手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小姑娘，寡人这次只是来给你们送些吃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不用再扯着嗓子喊了吧，这大过年的，吵着邻居可就不好了。”
在这冷清的长乐宫中，除了这长秋殿外，几乎全是没人住的宫殿，哪里来的邻居给她们吵，小侍女不禁腹诽，回想起上次的事情，小侍女不禁小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盈盈一礼：“奴婢拜见秦王。”
“嗯，这次倒是挺乖。”
李暹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脚迈入了院子，从小侍女的身旁穿过，径直欢笑声传来的方向而去，直到李暹进入了园子，小侍女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秦王......秦王......”小侍女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朝李暹手中的食盒抓去。
“还是......还是交给奴婢吧，奴婢来帮你提。”
“不用，寡人本就是武将出身，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李暹摆了摆手，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跟在皇后身边多久了？”
小侍女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秦王，为何会关心自己这么婢女的名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这个问题。
瞧着这小侍女满脸戒备的模样，李暹没好气的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笑道：“想什么呢，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况且你觉得寡人想要知道的事情，是你不说就能瞒得住的吗？”
小侍女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对方可是秦王，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又岂是自己不说就能瞒的了的，况且当初入宫的时候她们的身份信息可都是登记的清清楚楚，只要让人随便一查，就能把她的祖上三代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想明白了这一点，小侍女才怯生生的道：“奴婢叫小竹，自幼便服侍在皇后娘娘的身边，这个名字也是皇后娘娘给奴婢起的。”
“哦，难怪你对皇后那么忠心。”李暹点了点头，从之前那个替伏寿向刘备传完话之后就直接自尽的宦官就能够看出，伏寿并不是一个会苛待下人的主，像这种从小就在伏寿身边长大的小侍女，伏寿在她们心目中估计多半像是娘和姐姐一般的存在，也难怪她们会对伏寿如此忠心。
李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宛如邻家大哥哥一般，看的小竹一阵失神，犹豫了几分，忽地一咬牙，连忙上前了几步，鼓起勇气扯住了他的袖袍。
“皇后是一个好人，而且小公主也是秦王您的女儿，您能不能看在小公主的份上......日后不要为难皇后。”
第820章 不太对味
“放心好了，寡人从来不会去为难一个女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李暹放声大笑，伸手在小竹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长乐宫周回二十里，长秋殿是长乐宫中最大的几座宫殿之一，如今虽然有些冷清，地方却不小，此时正值寒冬腊月，百花萧条，万物凋零，跟着小侍女进了园子，远远就看到一颗枯黄的杨树下，两个身着宫装的美妇在陪着一个孩童玩耍，三个侍女面含微笑的侍立在一旁。
那孩童看起来两三岁模样，身着一件浅绿色绸花小棉袄，粉扑扑的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大眼睛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轮廓神似伏寿，眉宇之间隐约又能看到一丝李暹的影子，正满是好奇的望着这边。
“拜见秦王。”
连同伏寿身边的那个美妇在内，见到李暹的到来，众人纷纷行礼。
李暹仿佛没听到一般，目光全都放在了那个孩童的身上，眼中满是浓浓的温情，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悸动在心中涌动，那是一种发自血脉深处的共鸣，这种感觉也只有在府中的那几个孩子身上有过，他能感受的出，这就是他的孩子。
“不知秦王此来所谓何事？”
伏寿轻移了两步，挡在了孩子的身前，神态静谧，平静的看着他。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回过神来的李暹笑了笑，刚想告诉伏寿是自己是来看女儿的，却突然发现站在不远处那个似乎身影有些眼熟，轻咦一声。
“你是......弘农王妃？”细细回想了半天，李暹终于想起此人是谁了，他原本还有些好奇，这清冷的长乐宫怎么又凭空多出了一个美人，而且从穿着来看，这女人显然不是婢女。
多年未见，一时间他竟然差点没认出来，如果不是今天在这又见到了这位王妃，他甚至早就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倒不是他记忆力差，而是这些年来他见过的美人太多，事又太多，连府里有多少美人他一时间都想不起来具体有多少个，又岂能记得住这么一个本来就没见过几面的什么弘农王妃。
他倒是对这位弘农王妃没什么印象了，可唐姬对他却一刻也未曾忘记过，甚至每当夜晚，做梦的时候都能梦到他曾经欺辱自己的画面，可眼下看这位秦王的样子，似乎不仅把当年的事情给忘了，甚至连自己这个人都给忘了，一时间，唐姬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难得......秦王在百忙之中......还能记得妾，妾真是倍感荣幸。”
唐姬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中的恨意，屈身盈盈一礼。
曾经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心中祈祷，祈祷着李暹能够忘记自己，别在来骚扰自己，可如今发现李暹真的把她给忘了之后，心里反倒是更加不是滋味，只觉一股莫名的愤怒在胸中涌动。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梦魇所困，他可倒好，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内疚，竟然好像还把自己给忘了。
李暹可不知道唐姬心中所想，况且此刻的他心思全在女儿的身上，哪里有闲心去观察唐姬神情的变化，笑着抬了抬手，道：“无需多礼，寡人只是无意间路过此处，刚好听到了院中似乎挺热闹，就进来看看。”
“对了，这是寡人顺路给你们带的一些吃食，大过年的，总不能怠慢了咱们的皇后不是。”
说着，李暹便将手上的食盒朝着伏寿递了过去，伏寿淡淡的看了一眼，朝着一旁的小竹使了个眼色，小竹连忙上前将食盒接了过去。
路过？唐姬冷笑不语，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连个谎话都不会用心编一下，你要去哪里能路过这长秋殿？
果然是当一个人只要看另外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怎么看都不顺眼，无论他做什么。
李暹随口扯出这么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会信的谎言出来，只不过是怕麻烦罢了，总不能要他直接明说是来看女儿的吧，先不说他能不能说得出口，要是真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在当着伏寿的面抽伏寿的脸嘛。
无论怎么说，伏寿现在依旧还是大汉的皇后，虽说她为李暹生下了孩子已是事实，但这个孩子毕竟是个以外，伏寿跟他李暹之间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个时候跑到她的面前说出来看孩子这种话，要是伏寿稍微那么敏感一些，岂不是会认为李暹是刻意来羞辱她这个皇后的？
换做以前，李暹或许不仅不一定会顾忌伏寿的感受，甚至兴致来了的话，可能还真会干出故意羞辱伏寿的事来，以寻求那种莫名的满足感。
现在因为女儿的关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跟伏寿缓和一下关系的。
伏寿神色平淡，无声的看着李暹，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你应该清楚，来这里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什么路过，什么大过年的不能怠慢了皇后，他的眼中又何曾有过她这个皇后，现在这长乐宫能值得他亲自来的，也只有这个女儿了。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残忍暴虐的秦王竟然也有如此一面，这倒是让她没有想到，伏寿心里忍不住百感交集。
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有他在，她也就不用再为女儿的将来担心了，她如今不过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