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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你又不是美人,就别用这种眼光看着寡人了

吏部尚书的人选,李暹心目中最初的人选原本是陈宫,可此刻的他却改变了这个主意,以田丰今日之功,若是不让他去做领吏部,而是继续领着那什么礼部,怕是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变扭。

田丰帮自己干成了这种大事,自己也该为他的以后考虑考虑,以田丰的背景,肯定是无法跟那些士族豪门抗衡的,让他领吏部,待日后田丰门生故吏遍天下之时,那些士族豪门再想动他的时候,就得需要好好衡量一下了。

领了吏部的田丰,加之他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威望,即便他干了这种近乎掘士族豪门祖坟的事情,晚年应该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太过凄凉的下场。

田丰闻言顿时愣住了,只觉眼皮不住的发颤,心潮翻涌,鼻腔发酸,直直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之事的身影。

他是个聪明人,又如何看不懂李暹将他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平调到礼部尚书之位上的用意,官职看似没升没降,可这对他田丰来说,却无疑是送了他一道保命符。

他选择接下来这份重任,去跟世家门阀正面硬磕,他就没想过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所图的,又更不是什么封赏,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日后被李暹推出去祭天,以平世家门阀之怨的准备。

他所求的,无非是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的代价,这样的事情,是会得罪很多人,却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

田丰何尝看不出来,李暹就是想拿他去做商鞅,让他去啃士族这块硬骨头,可他却一点都不怨李暹,甚至对李暹还充满了感激,因为李暹给了他这么一个读书人改天换地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无论谁去做,都不能是李暹去做,李暹的身份,与士族豪门之间,必须得有一个缓冲带,让双方不至于沦落到必须去针锋相对,没有一点缓和余地的地步。

李暹的身份就注定了如果他去做这事,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对于士族豪门来说,都会被视为李暹就是想要削弱他们这些世家,是对他们这些世家的剥削和兔死狗烹,双方的立场一下就变成了敌对关系。

李暹和世家一旦沦落到那样的关系,对整个天下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然而由他田丰去做就不同了,他可以吸引士族的怒火,同时也给李暹和士族豪门留下了一个缓和的余地。

士族豪门的那些人或许有不少人都知道田丰背后之人就是李暹,李暹就是有削弱他们的心思,可由田丰来出面做这事,无疑是给彼此都留了一个台阶,他们可以去跟田丰斗智斗勇,阻挠这样的事情发生,却不会轻而易举的去跟李暹翻脸

商鞅变法之时,那些老氏族难道不清楚商鞅干的那些事情就是秦孝公的意思嘛,他们为什么没有反,而只是把怒火撒再了商鞅的头上,无非就是还抱有某种幻想,想着只要弄死了商鞅,让秦孝公和嬴氏认清了现实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向他们服软,然后就会重新又回到了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不至于直接跟秦孝公凭个你死我活,落得个大家都没好下场的地步。

你不是要变法嘛,我让你变不下去,你自然而然就会认清现实。

田丰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很清楚李暹的为人,认为李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也知道李暹之所以选择让他来做这事,就是因为了解他的为人,知道自己就算明知道做这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依旧会一往无前的去做。

他原本对李暹的看法是,在李暹的眼中,自己是大汉的臣,是忠于这个天下的臣子,而不是忠于他李暹的臣子,所以李暹可以心安理得的让自己去做这种事情,日后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用他的血去平息士族的怒火。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暹竟然也会为他的后路而考虑,这跟他心中所认为的那个李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此刻的田丰双目赤红,已是热泪盈眶,心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行了,你又不是美人,就别用这种眼光看着寡人了,瘘得慌。”

李暹笑着摆手道:“寡人丝毫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知道你肯定能办成此事,可让寡人没有想到的是,你田丰这么耿直的人,竟也会干出以利益去分化那些士族的事情出来。”

“不是将造纸术和印刷术毫无保留的散播出去,以降低纸张和书籍的成本,一次性让所有人都能够读得起书。”

“也不是让皇商压低价格,而是将造纸术和印刷术交给了糜家和甄家。”李暹不禁拍案叫绝,笑着称赞道:“好好手段。”

以前他还对李暹好美色有些意见,可此刻再听到李暹张口闭口美人的时候,田丰的心中竟觉得这位秦王是如此的亲和,不禁笑了笑,直言不讳的道:“臣以为,这满朝文武之中,没有比让甄、糜两家去做这事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暹点了点头,他明白田丰的意思,甄、糜两家身为外戚的同时,也不像谢、马那样是根深蒂固的士族豪门,将造纸和印刷术直接毫无保留的散播出去,让民间的作坊自己去做,自然能够直接将书本的价格降到最低,可同时这也一定会引起士族的不满。

由皇商、甄家、糜家去做,这巨大的利益甄、糜两家不可能不动心,凭着他们外戚的身份,也足够压下不少世家豪门的反对。

与此同时,这两家又并非是谢、马那样根深蒂固的士族豪门,他们想要独吞下这块大蛋糕根本不可能,想要与那些什么都没捞到的大族抗衡,必然得给别人尝点甜头,拉拢一批跟他们差不多级别的世家,去抗衡那些大族。

李暹也并不担心书本的价格会一直居高不下,反正这个时代也不讲究什么专利,造纸术和印刷术早晚还是得被那些民间的小作坊给弄出来,到那时,一样能够把书的价格给压下来。

起初的时候他们弄出来的质量可能会很烂,但书这东西,能读不就行了嘛,也不指望用民间弄出来的那些书籍去收藏个什么成百上千年的。

况且李遥也没制定出什么政策,说什么只准皇商、甄家、糜家来印刷书籍,其他士族门阀看到甄、糜两家再这上面赚到钱了,不用你说,他们都会自己想办法把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技术给弄到手。

有了利益的驱使,就不用再担心士族豪门将目光都集中到他李暹和田丰的身上,并不是每一个士族都会把什么垄断知识看的很重的,那些小士族可没本事让自己家的子弟去垄断朝堂上那有限的位置,与其抱着什么垄断知识的心态去跟世家大族争位置,还不如想办法把造纸术和印刷术弄到手,然后狠狠的捞一笔。

有了钱以后就能花大价钱培养自家的子弟,也能砸钱壮大自己的家族,到时候谁能站在那朝堂之上,大家各凭本事。

田丰这一手分化玩的还真够漂亮的,李暹原本还有些担心田丰那认死理的性格,会真跟那些世家豪门闹的不可收拾呢,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田丰的性格虽然耿直,但他到底还是一个一流的谋臣,做事不可能只凭着自己的性格去做,还是会讲究方式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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