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道歉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话，那还需要法律干什么？
林冬那一次打架，并不是说不可原谅，只是何嵩把他们林家所有的过错，全都压在了林冬的身上。
他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林冬见何嵩态度坚决，是真的怕了，软下语气道，“哥，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跟我私了，行不？”
何嵩问道，“在你眼里，侮辱人就是这么随便的吗？”
林冬，“我还小，我不懂事啊！”
“但是你父母也不懂事吗？”何嵩咬牙切齿道，“你对我怎么样，你私下收拾我都可以，但是你非要去我家里闹事，你让我奶奶担心我，为了我的事愁得睡不着觉，你当时不就是想看老人家绝望，你才感到开心吗！”
林冬脑子发蒙，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怎么就能那么糊涂，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何嵩道，“你等着被退学吧！”
他说完，就下了台。
瞬间，台下就传来了嘈杂的交头接耳。
林冬爸爸第一个不服气，“何嵩，你也是个孩子，你就这么狠心啊你，都要考试了你来这么一下，你让林冬以后怎么办？”
林冬在台上哭，哭得像个受害者。
何嵩绝情往外走。
林冬爸爸带起了头，其他的学生也跟着指责林冬的不是。
何必呢？
他满脑子听到，都是他们的谩骂和指责。
说他公报私仇。
说他自私。
说他狠毒。
林冬把帽子盖在头上，充耳不闻。
晚晚挤出人群，跟上了何嵩。
“何嵩！”她大喊道。
耳边全是他们的议论声，但是晚晚全然不顾，只想追上何嵩。
何嵩走得很快。
晚晚追了许久，累极了，扶着墙壁停下来，气喘吁吁。
何嵩很快就没了影子。
晚晚又赶紧追上去，却见拐角坐着何嵩。
晚晚呼出一口气，也跟着坐下来。
何嵩回过神，拉了她一把。
晚晚没能坐下去，她疑惑的看着何嵩的手，“怎么了？你还不让我跟你坐在一块啊？”
何嵩脱下自己的外套，平铺在地上。
晚晚明白了，“我没有那么娇气。”
何嵩，“地上脏。”
“地上脏，你的衣服就不怕弄脏了吗？衣服都是新的，你舍得吗？”
“可以再买。”
“可是我的衣服也可以再买啊。”
何嵩把晚晚强行拉了下来。
晚晚无奈，看着何嵩阴沉沉的脸，“你还在生气是不？”
何嵩摇摇头，“不生气，只是觉得命运不公平。”
“命运本来就不公平，你不争取，就怪不了别人。”晚晚直白道，“要是你当初不那么脆弱，好好读书，学校也不至于不把你当回事，你也不会被林冬他们欺负。”
“但是这件事就是林冬的不对，为什么他们要指责我？”
“你说的啊，世界不公平，林冬的爸爸有权势，能怎么办呢？”晚晚道，“校外的事情，校长是做不了主的，就算做了，那就是把你身上的麻烦，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有家庭，有自己的事业，如果是你，会为了一个成绩不好的学生，去犯傻吗？”
何嵩顿时恍然。
他定定的看着晚晚，总觉得她不像个小孩子。
晚晚撑着下巴，微眯着眼睛，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也过得不好，我的家庭那时候支离破碎，我得了抑郁症，我甚至想去自杀。”
何嵩不明白什么是抑郁症，但是晚晚这么说，他很心疼她。
晚晚唉声叹气，“我爸爸妈妈教了我很多道理，也养成了我这样爱惹事的性格，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因素，我其实还可以更嚣张点。”
何嵩忍不住好奇，“你是本地人吗？”
“我不是，我……额，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是住在亲戚家里的。”
何嵩并不傻。
晚晚的举止行为，气质跟日常的生活，都不像是简单家庭出生的。
她瞒着，反而更让人忍不住猜测，有什么样的背景。
晚晚看了眼时间，“好了，不说了，该回去上课了，你好好复习，不会的你找我，我给你补课。”
“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何嵩没有找晚晚补过课。
林冬最终还是被开除了，去别的城市复读一年，他认真上课，复习，然后利用闲暇时间，去食堂打工。
食堂会给他包吃，每天打工下来的钱就存起来，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奶奶也可以吃上好吃的。
这一天晚上，奶奶吃了两口就没吃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针线，给何嵩缝补衣服。
那是他最开始入学时候的校服，不能穿了，太小，老太太给他缝制了一个小背包。
何嵩见她最近都在缝东西，老花镜在鼻子上都戴出了一个坑，忍不住心疼道，“奶奶，别缝了，早点睡吧。”
老太太笑起了一脸皱纹，“我就不睡了，一天到晚都在床上，腰都要睡坏了，你快去写你的作业吧，奶奶陪着你。”
何嵩把桌子搬到床边，跟老太太靠在一起。
老太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粘人？”
何嵩没说话，认真做题。
老太太没有念过书，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也看不懂。
但是何嵩认真的样子，她却看得很入迷。
他不知道疲倦，一直低着头，认真地写完一页又一页。
一开始对答案，很多都是错的，满大篇的都是红色笔记。
后来做得多了，错误就越来越少。
老太太看得懂这些，夸奖道，“小孙儿，你越来越厉害了，但是再认真，也要经常活动一下脖子，太久了对颈椎不好。”
“好。”
何嵩拿起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活动身子，即使运动也不忘记学习。
老太太时常觉得累，抬起头来看何嵩，一看就看许久。
她有些困，想躺下，可是又睡不着。
她就这么半眯着眼睛，看着何嵩又坐下来刷题。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老太太道，“小孙，去睡觉，别写了。”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麻木，说话都打不直。
何嵩以为她冷，“奶奶，我给你拿一床被子。”
老太太也觉得冷，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