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七的试卷上只用红笔勾了对错，分数还没有算出来。
拿到试卷的那一刻，程澧扫了一眼就开始在心里面算分数，第一二面没有任何的错题，第三面因为粗心写错了一个数字，等着看到第四面的时候，他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将那后半部分完全空白的试卷放在讲台上，程澧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还是可以的啊。”他轻咳两声，随后说道，“其他同学八十分以上的有吗？”
这一下，班上倒是有几个同学举起了手。看了一眼，程澧又继续开始讲解题目，等着下课的时候，他叫了白三七一声，让人跟着自己去办公室。
为什么要过去，白三七的心里面很清楚。所以他也没有多问什么，拖着自己那只还没好完全的脚就跟了过去。
但是程澧才走到教室外面，看着人如此艰难，他不由得又摆摆手，“算了，就在这边说吧。”
这才第一节课下课，教室走廊外并没有什么同学出来，所以说话倒也不用担心别人听见。
“老师找我什么事？”
“你的试卷。”程澧将手中的卷子塞给了他，“昨晚没做作业？”
白三七点了点头，“刚才准备你边讲题边往后做的。”
“你倒是诚实。”程澧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于这种做法感觉到不满，“你虽然成绩好，可现在到底也是复读生，可不要仗着以前的知识肆意妄为，否则我该是要罚你的。”
面对他这般警告，白三七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笑了起来。
“程老师要是真的想罚我，刚才在课堂上就已经指出来了才对。”他微笑着开口，“老师找我，是为了另外的事情吧。”
见着如此聪明的学生，程澧微感意外。
他来一中教学时间不算久，几乎跟当年白三七入学的时间差不多。在过去三年多的时间里面，他依靠自身实力努力进取，终于成为了高二的年级主任，同时也一直都在听说着有关于白三七的传闻。
一中学霸，常年稳居各个榜单第一的学生，对于程澧而言其实是好奇的。
不过因为工作关系，他与白三七并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也仅仅只是听过名字和事迹，不了解人。今年因为白三七高考发挥失常复读，而原本的地理老师又有事他才来复读班代课，否则这一辈子两个人都该要说不上半句话。
所以即便是听说了事迹，但对于白三七这个具体的人到底如何，他是不清楚的。
眼前见着对方直接把自己心思猜测了出来，程澧也丝毫不吝啬夸奖。
“不愧是一中传闻当中厉害的学霸，果然聪明。”他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些笑容，“我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要问你，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同桌。”
白三七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确定的开口：“老师想要了解严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
“像是严壹这样的学生，直接找他能问出来什么吗？”程澧反问，“何况他现在受罚停学也没来，我去哪里问？”
其实要是严壹在的话，程澧反而不会问些什么，正是因为他不在，才刚好有理由把白三七给叫出来。
教室里的同学将试卷对正好之后，也陆续开始有人出来上厕所了，经过他们这边的时候总会看一眼，但谁也没敢多瞧，径直就走了。
白三七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平静地开口：“老师想要问什么？”
“你跟严壹的关系应该不错吧？”程澧见着他没有拒绝，微微笑了笑，“我就是很想要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学习？”
一个任课老师询问学生这样的问题，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毕竟其他的老师潜意识里都会认为学生是想要学习的，只是跟不跟得上而已。
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白三七微微蹙眉，“老师为什么这样问？”
“关爱学生。”
“关爱的话，应该直接问成绩，或者掌握不好的知识点在哪里。”白三七直接拆穿，“怎么会问他到底要不要学习？还是说老师是替别人问的？”
被突然点到关键所在，程澧盯着比自己低几公分的学生一直看着。
他没有说话，微眯着眼睛，在打量也是在琢磨，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这个学生的眼睛，他也有些无法控制接下来的话题走向。
沉默了片刻之后，程澧又笑了笑，“我之前夸你聪明不算是真心，现在是实打实的佩服了。”
“所以老师为什么要这么问？”
“是严壹的父母拜托我了解情况的。”程澧解释着，“这件事情我本不打算告诉别人，但是如果不同你说清楚的话，你应该不会跟我继续交流下去。”
“他的父母……”
听着程澧的话，白三七的脑海当中立马就浮现起之前在医院以及乐姨家中见到的两张面孔来。
虽说当时看着严壹跟父母的关系不算是亲近，可疏离到有关于要不要读书的问题都要通过第三方来确定，看来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矛盾，甚至还是难以解决的。
“这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问题。”程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能够告诉我，在你看来严壹是否有想法继续读下去吗？”
这个问题听上去不复杂，可是白三七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出答案。
如果像是那些题目，他定然能够明确的给出一个正确答案，可是现在他却犯了难，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问题一样。
“老师突然这么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他直言道，“我跟严壹认识时间并不算久，非要说与此有关的事的话，他有答应跟我做学习互助对象，我想他内心应该也是还渴望学习的吧。”
程澧平静地看着自己学生说话，听完之后他微微颔首，脸上也多了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了。”他开口道，“说起来，这次找你也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严壹的母亲有特别交代我，如果你乐意的话，也想要麻烦你多多帮帮严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