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一切都太迟了
司马炎是不相信天意的。
或者准确来说，他原本相信天意，相信只要将‘天命凤凰’抢到自己身边，他或者西齐，便能乘风而上，一统天下。
但在三个月前，罗子晋告诉他，西齐紫微星暗淡，国运衰退已是必然之势以后，他便不再信了。
他以为，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哪怕天意预示着西齐将灭，只要他不信命，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能力挽狂澜，不会让西齐走向末路。
然，事与愿违。
在他率领大军返回西洲以后，在他稳固西齐的朝局之前，夜无殇和唐宁带领的唐军，就像凶猛至极的恶虎腾空扑来，将西齐撕裂了一道口子，然后这道口子越来越大。
这还不算，原本被西齐和北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东阳大军，一夕之间似被神兵附体，变得勇猛非常，很快就打到了西齐的边境，迅速击溃边境防线。
最后，就连与西齐结盟的北漠也撤了兵。
司马炎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明明一开始，西齐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不想最后却输得一败涂地。
或许，从他父皇决定和北漠结盟，兴兵进犯东阳的那一刻便错了。
也或许，从他父皇当年决定诬陷先太子通敌叛国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了西齐如今的败局。
又或者，是他错了，唐宁被他派出的人从巴山掳回邺城的那次，他就该直接杀了唐宁，不该留着她的性命。
若是唐宁死了，或许夜无殇和大唐的运势便不会那么逆天，不会凭着区区几万兵马就大杀四方，或许西齐就还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司马炎面色沉静宛如一潭死水，心中却是清楚，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他无法让时光逆转，回到数个月前，杀了唐宁一了百了。
更无法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二十年前，阻止他父皇诬陷司马廷，纠正一切错误的根源。
如果当年继承皇位的人不是他的父皇，而是司马廷，或许…西齐就不会走到今日。
大殿内静谧无声。
司马炎不发话，罗子晋便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炎眼帘轻垂，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罗子晋，薄唇轻启：“大祭司，你退下吧。”
罗子晋愣了一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确定司马炎只是让他退下，再无别的吩咐，眸光轻闪，他合手俯身。
“微臣告退。”
罗子晋走了。
司马炎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良久，站起身，迈步来到殿外。
天际明月高悬，万千繁星璀璨生辉，一派盛世繁荣景象。
可事实却是，西洲城外大军围困，随时都会破城而入。
他不让城中驻军和虎啸营的将士出城迎敌，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但最多，也只能再拖上三五日，他知道唐军等不了太久。
司马炎突然便有些倦了。
倦了权势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厌倦了位登九五，身边莺燕成群，却无一人能真正伴他左右的孤寂。
古人常说孤家寡人，从前他不是太懂，如今是真的懂了这四个字的涵义。
在殿前站了许久，司马炎突然出声：“来人，宣虎啸营统领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