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梓怡伸出手,拍了拍魏辛的头,叹息道:“如此,倒也不错。”
与卫梓怡一番言谈,魏辛也安静下来,不再想着伸冤。
她尽心尽力地陪伴在卫梓怡身边,兴许哪天晨起睁眼,皇帝的诏书就送到眼前,催她们赶紧上路。
如此又过去两天,这日中午,又到了该送饭来的时候。
卫梓怡大早上起来就在院中操练刀法,直至此时方坐下休息,于廊前用白布细心擦洗刀身,这把刀,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更值得信任。
院门被人敲响,院内却无人理会。
过了片刻,敲门声再次响起,魏辛替卫梓怡端了茶水来,闻声面露疑惑:“以往都是把饭菜放在门外,怎么今天一直敲门呢?”
卫梓怡头也不抬,继续擦洗佩刀,对魏辛道:“去看看罢。”
魏辛遂去庭前将门打开,见一寻常宫女站在门前,手里端着木托。
“给我吧。”魏辛说着便伸手去接。
可她双手拿稳托盘之后,这宫女却不松手。
她诧异抬头,忽的松手退开两步,拧起眉低喝道:“你什么人?来这里gān什么?!”
宫女朝她笑了笑,开口表明来意:“奴婢受人所托,前来拜见卫大人。”
魏辛神色警惕,不敢轻易放行。
正待呵斥其人离开,便听得卫梓怡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让她进来吧。”
卫梓怡亲自发话,魏辛便撤开两步,双眼却还牢牢盯着此人不放:“别耍花招!”
宫女不恼,也不与她争辩,自然而然地步入院中,径直朝卫梓怡走去。
及至卫梓怡身外两步,她还欲再进,倏地眼前银光一现,一截银亮的刀尖凭空出现在她咽喉前。
“这一次,又是什么目的?”卫梓怡眼神幽深,冷声相询。
“卫大人真是火眼jīng睛,小女子走到哪儿,如何易容,改换衣着打扮,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摒弃了伪装,陆无惜的神态恢复原本的风韵,笑得云淡风轻。
卫梓怡眼底寒芒闪烁,恨声讽刺:“见得今日局面,你可称心如意?”
“事实究竟如何,卫大人心如明镜,又何必在此演这一出?既唬不了我,也骗不过大人自己。”
她姿态轻盈地避开刀口锋锐,沿着刀伸来的方向继续往前,直至走到卫梓怡身侧,将手中的木质托盘轻轻放下。
卫梓怡沉默地端着刀,却没再动手。
顺势在卫梓怡对侧坐下,陆无惜一边揭开食盒的盖子,一边笑吟吟地回答卫梓怡先前的提问:“选在这个时辰来看望大人,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来给大人送饭菜的。”
食盒里菜式比前几日而言可算丰富,两荤一素配上一碗羹汤,旁边还有一小壶清酒。
卫梓怡扫了眼陆无惜带来的东西,面无表情。
那日朱乐被擒,反水咬她一口,她便知陆无惜多半又已从容脱身。
内卫府那一众饭桶,根本拿不住这妖女。
魏辛一直跟在女人身后,从卫梓怡的话语中辨出此人身份,惊讶地张大嘴巴。
她的视线在陆无惜和卫梓怡身上来回逡巡,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天衍宗宗主到底要做什么。
待餐碟全部摆好,陆无惜盘起双腿,用手托着脸颊,眼角眉梢皆是笑吟吟的:“卫大人尝尝看罢,这几碟小菜可都是小女子亲手做的呢。”
卫梓怡才不相信她的鬼话,这妖女惯会信口开河,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句子,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你冒着杀头的风险潜入宫中,跑到这偏殿来,便只是为了看卫某的笑话,落井下石么?”
陆无惜行事没有章法,的的确确做得出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卫大人心里,原来小女子是这样的人。”陆无惜丝毫不觉不快,反倒笑出了声,“可实不相瞒,见卫大人这般落魄,没了往日威风,倒真是有几分不可言喻的快意呢。”
“你!”魏辛勃然大怒,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
陆无惜神色妖媚,斜斜瞥了她一眼,笑道:“小妹妹不要动怒,不如坐下来慢慢说话。”
魏辛被她气得呼吸不畅,还是卫梓怡朝她招手,唤她过去,她才就此作罢。
陆无惜慢悠悠地斟上一杯酒,双手递到卫梓怡面前。
见卫梓怡面若寒霜,不肯接过酒盏,陆无惜笑道:“怎么,卫大人怕我下毒?”
激将的效果确乎好过直言劝说,卫梓怡沉吟须臾,终于接过酒杯,在魏辛震惊的目光中,将其一饮而尽。
数度jiāo手,卫梓怡早已发现,陆无惜对她没有杀心。
可即便如此,依仗智计对她百般羞rǔ,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比一刀取了她的性命,更令她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