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顾紫真看到自家儿子手中的纸张上写着清晰的毛笔字的时候...
她的内心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
顾紫真就从来没想过。
她的宝贝儿子这些天在院落里折腾的那些纸张，竟是真的如他所说。
这是能够书写且不留下墨团的纸！
“歌儿，快给为娘看看！”
顾紫真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旋即几乎是抢的一般从顾长歌的手中将这张纸给夺了过来。
可下一刻，她又被这张纸给惊住了。
因为这是顾紫真感受到过的质地最佳的纸张！
这根本就不是外界那些脆弱而粗糙的包装纸...
而是如同绢帛一般润滑无比、足以用于书写记字的惊世之纸！
顾紫真在心中这样评价手中的纸张，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毕竟她身为大秦帝国的凤阁首辅。
这种可以用来书写的纸张，对于寒门士女的重要性，顾紫真是相当清楚的。
要知道，当今帝国虽然已经兴起了科举制。
但绝大部分布衣百姓的女儿，依然还是读不起书。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贫穷的原因了。
就算她们对读书的兴趣再高。
可如今大多数人是没有书看的。
竹简书木简书流传至今，保存不易。
只有那些富户地主们才有些资产去买一些或者抄一些。
除此之外，无法计数的有志之士，甚至可以称之为报国无门。
顾紫真何尝不知道纸要比竹简木简便宜。
然而纸是根本没有办法书写的。
如今的作用，也只能用用于包装货物。
这已经成为了大秦帝国教育事业的一大难题。
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
礼部一直没能拿出像样的章法。
这几年来科举制的参加者是越来越少。
礼部尚书李可嘉时不时就来向凤阁这边诉苦，搞得顾紫真同样也是颇为无奈。
但她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困难。
而如今，情况瞬间就改变了！
她的宝贝儿子竟然造出一种能够书写且不留下墨团的纸！
这对大秦帝国的士女们是何等的丰功伟绩，顾紫真几乎不必多多赘述！
所以，在这样的激动心情之下。
顾紫真猛然站起身来，赶忙朝着笑眯眯的顾长歌问道：
“歌儿，这纸是你造出来的？”
顾长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指着顾紫真手中的纸张介绍道：
“娘，孩儿造的这种可书写的纸张，造价极为低廉，且质地上佳。”
“不仅能够供文人墨客书写，而且...”
“可供天下寒门读书人使用！”
听到这番话，顾紫真眸子大亮，语气竟微微颤抖起来。
“当真？”
“自然当真！”
顾紫真闻言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歌儿，那现在这种可供书写的纸张，你还剩下多少，能造出多少，如今又在何处？”
听着自家老娘这一连串的问题，顾长歌便能看出她对自己拿出的这种可以用于书写的纸，究竟有多么重视。
于是顾长歌不由苦笑着摆了摆手。
“娘，孩儿又跑不了，不要这么着急嘛。”
“这些纸张现在还有千余张，未来想做多少就做多少，至于让娘试验的纸张...”
“小福子就拿着一叠纸在外面候着呢。”
一听这话，顾紫真立马转身喊了一句。
“来人！”
内堂外的顾府下人匆匆跑过来，赶忙恭敬行礼道：
“家主请吩咐。”
顾紫真指了指内堂门口处，语气急切的道：
“让阿福快些进来，顺便将他把文房三宝一并取来。”
“是，家主。”
大秦帝国是没有‘文房四宝’这么一说的。
笔、墨、纸、砚。
在这个女尊世界之中，唯独缺了‘纸’这一宝。
而绢帛又过于昂贵，寻常人等根本用不起。
所以，顾长歌所创之纸，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得出是一件创举。
顾紫真吩咐完后，表情格外凝重的看着顾长歌。
她的语气也不似之前的不敢置信，而是极为认真的道：
“歌儿，你发明的这种纸张，若是当真能够确定可以书写，又能大量生产。”
“你知道对于大秦来说，是立下了多么大的功劳吗？”
顾长歌等的就是这句话，旋即笑呵呵的道：
“孩儿一开始的时候吧，其实倒也并没有想过功劳不功劳的问题。”
“只是觉得绢帛太贵，竹简同样价格不菲。”
“这对于众多想读书却读不起的百姓们来讲，着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说到这儿时，顾长歌脸上浮现起一副格外神圣的表情。
看他的模样，似是颇有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贤者气质。
“所以，孩儿就在想，既然想读书如此不易，那是否能够换一种能够便宜的书写材料。”
“哪怕只是借书，百姓们相互抄下来也是好的。”
“于是孩儿就动了改良纸张的念头，本来还只是一试，却没想到，竟真的成功了！”
顾紫真闻言不由大笑起来。
她望着顾长歌，心情立刻就舒畅了起来。
就好像平常不胡闹就不错的儿子，如今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歌儿，你可知你这一试，能够帮助天下多少孩童读书识字、多少寒门士女更好的读书以报国吗？”
听到此话，顾长歌赶忙装作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谦虚几句，静等着提出婚姻自由的最佳时机。
顺便，他还奉承着说些‘这都是娘亲往日教导的功劳’之类的话，逗得顾紫真心中是越来越欣喜起来。
紧接着，顾紫真便准备再夸奖一下自家儿子。
但还没等她多说什么，厅外传来了阿福的声音。
“家主，少爷，我取文房三宝与纸张来了。”
顾紫真登时迫不及待的招了招手。
“快送过来！”
阿福闻言小跑着捧着一叠纸与文房三宝来到跟前，十分懂事的将纸张铺好，旋即站在一边开始磨墨。
过不多久，顾长歌便取过毛笔。
他在墨中蘸了几下，笑着递给顾紫真。
“娘，多说不如一试。”
“现在纸墨正好，不妨试试孩儿这所创的纸，如何？”
顾紫真感叹着接过顾长歌递过来的毛笔。
她伸手摸了摸桌上铺好的纸张，只觉质地柔软。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明显的就能够发现纸质更白，杂质更少。
顾紫真抬笔，准备在纸上写个‘顾’字。
这是她的姓。
同时，‘顾’这个字在大秦帝国的字体中，也属于比较难练的一个。
此刻的顾紫真写下这个字，自然就是为了试验一下这纸究竟会不会荫墨，又会不会留下墨团。
毕竟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试。
尽管方才自家儿子递给她的纸张上，的确留下了清晰可见、不留墨团的字。
可顾紫真在准备亲手尝试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着极大的期待。
下一刻，顾紫真缓缓落笔。
她身为百姓们尊崇的‘天下文宗’。
一手漂亮的书法，自然也是相当出色。
顾紫真书写起来，笔墨均匀的落在纸上，用的是标准的古体，一个方方正正的顾字便写了出来。
匀称、不透且没有留下墨团。
顾紫真这下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当然，她这一次的震惊不是此纸果然能够写字。
而是顾紫真个人感觉，她写在纸上的效果，竟似乎要比木简还要好！
甚至可以说...
已经可以媲美造价高昂的绢帛了！
顾紫真接着开始尝试各种难写的字。
但无一例外，皆是上品！
顾紫真越写越兴奋，越写越感受到这种纸的重要性。
在此等激动到无以言表的心情下，顾紫真当即就准备好好夸一下她的宝贝儿子。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顾长歌却是笑眯眯的提了一句。
“娘，说起来...”
“这种不世之功，应该能让孩儿婚姻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