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顾长歌坐在院落中的树下，悠闲的摇着自制的纸扇，手中还拿着一本用来解闷的杂书。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开口，朝着前来报信儿的阿福说了这么一句。
“啊？”
听到顾长歌的回答，阿福都愣住了。
“少爷，那可是陛下派来的宫人。”
就在刚才，楚国公府第二次迎来了召见广陵县主顾长歌入宫觐见的宫中女官。
不过，顾长歌却像是早已料到了此事一般。
他直接就在阿福前来报信儿的时候，懒洋洋的给了个否定的回答。
“就说我的身体偶感不适、状态不佳，不便在此时面见陛下。”
阿福闻言有些为难的望向自家少爷。
“少爷，我真的要这么回复吗？”
“这是自然，反正娘还在凤阁政论各州奏章呢，真病假病还不是本少爷一个人说了算？”
“那...少爷，我真去了？”
“去吧，去吧。”
说完这句，顾长歌便又在树下的阴凉处伸了个懒腰。
阿福转身走出院落，赶忙快步朝着宫中女官所在的正堂走去。
顾长歌抬头看了看澄澈的天空，忍不住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那位女帝陛下召他前去入宫觐见的准备。
从鸾凤宫回来的那一天起，顾长歌就已然在心中决定下来。
他要用装病的方式，来婉转的拒绝秦清寒的召见。
毕竟顾长歌总觉得她有那么点儿‘不怀好意’。
当然。
这可能是他一个人的片面印象。
不过，顾长歌也不打算转变对那位女帝陛下的偏见。
他又不是她的男人。
有那么点儿不好的心理印象，其实也是在警醒着他自己。
千万不要在女尊世界，做出男子开后宫的作死行为。
既然他和柳梦璃的关系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
那么，即便秦清寒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顾长歌也不打算对她有什么勾引的意图。
他们就这么保持着单纯的君臣关系，偶尔见面还能相互养养眼。
这样也挺不错。
顾长歌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继续读起了手上拿着的杂书。
没过一会儿，阿福就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倒好的茶杯，屁颠儿屁颠儿的小跑了过来。
“少爷，宫人虽是看上去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被打发走了。”
顾长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抬手接过阿福递过来的茶杯，随口问了一句。
“那宫人没说陛下召我入宫是做什么的吗？”
“开始没说，但在我传话之后，倒是说陛下想要问少爷关于新纸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顾长歌不由在心中暗道一句果然如此，便也没再多问什么。
他就猜到秦清寒定然不会用‘学习书法’的名义召见他。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纯洁清白的少年。
至少在世人们眼里是这样的。
所以，除了谢恩一事可以用来当作他们君臣相见的名头之外。
或许也就只有一个‘新纸’，能让她再次名正言顺的召见他吧。
至于秦清寒想要见他，究竟是确实想问关于新纸的事情，还是对他有着别的想法。
顾长歌猜不出真正的答案，就不会多作考虑。
总之，对于那位女帝陛下，他以后一直保持着距离即可。
“少爷，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看到自家少爷又悠闲了下来，阿福想起前些日子存于自己心底的疑惑。
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顾长歌闻言转头一看，发现这小子一副憋了很久的模样，不由心中一乐。
“说吧，想问什么？”
听到这话，阿福赶忙坐到顾长歌的旁边，语气显得相当的小心翼翼。
“少爷，我想知道咱们顾家为了新纸和那些世家门阀们作对，值得吗？”
此话一出，顾长歌顿时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他原本还以为阿福是想问关于刚才陛下召见的事情。
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小子竟也看出了当前局势的混乱。
要知道，顾家如今的敌人在何处，这其实是一个不太好发现的问题。
大多和阿福一样的仆人们，还意识不到权力的风暴将近。
但这小子却已然在这种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敌方的存在。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潜质。
不过，顾长歌还是有些好笑的望着满脸担忧的阿福，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
“为什么这么说？”
看到自家少爷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阿福显然是有些急了。
“少爷，那可是世家门阀啊。”
“在没有正当罪名的情况下，陛下都不一定斗得过。”
“新纸固然利润巨大，可要是不分世家门阀们一杯羹，这就要出大事啊！”
顾长歌赞许的看了阿福一眼，却又突然笑着反问一句。
“小福子，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阿福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了一声。
“什么问题？”
顾长歌把手中的杂书卷起来，指着地上的茶杯和茶盖。
“小福子，你说是巨额的财富对我们重要，还是各大世家门阀对我们重要？”
听到这句话，阿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
“世家门阀！”
以他的思维，世家门阀们的力量，是绝对巨大的。
即便他是一个小男子，没什么文化。
但阿福终究是楚国公府的仆人。
再怎么不济，他也比寻常老百姓更加了解大秦帝国的形势。
大秦朝堂的大半朝臣们，都是由世家门阀们推上来的。
对于她们来讲，顾府不过是百年家族的新贵罢了。
相比于钱财，自然是世家门阀们的支持更为重要。
顾家与她们作对，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
然而，顾长歌却笑着摇了摇头。
“再想想。”
看到自家少爷玩味的笑容，阿福不由嘴角一抽。
“不会是钱财吧？”
“再想想。”
“少爷，我还是觉得世家门阀们对我们重要。”
“错了！”
顾长歌大笑着仰在身后的树上，将卷起的杂书随手一扔，刚好打翻了茶杯，盖在了茶盖上。
“钱财与世家门阀对我们都不重要。”
阿福闻言愣住了。
“那什么才重要？”
顾长歌的笑容中逐渐生出了些许冷意。
那道望向天空的目光，如同在看着压榨百姓们的官商世家。
“没有世家门阀，对我们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