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府,府门。
一辆辆厚重的礼车,大摇大摆的运送到了顾府正门。
“去通禀广陵县主,他要大夏使节送的礼,到了!”
那名明显是领头的中年军士笑呵呵的上前,故意在跟随过来的众多百姓们面前大声说道。
而周围的那些护送车队的金吾卫军士们,尽皆都笑嘻嘻的站在一旁。
但她们望向楚国公府的眼神中,却是似有畏惧,又似有解恨之色。
今日,她们是故意闹出这么大的阵势的。
因为这些军士们的家人,正是往日的那一批被贬斥革职的保守党官员。
若是没有这楚国公领头的改革,非要削那么多的庸碌之官。
她们如今照样还能凭借恩荫做中层军官们,更能在金吾卫中作威作福。
可自从变法以来,朝中大臣如同割草一般,一批批的往下撸去。
这也让很多有望无功便可做军官的纨绔女子,没了拿到轻易得到特权的机会。
正好趁着这一次广陵县主犯错,狠狠的摆楚国公府一道。
反正她们现在就是些没什么地位的军士,遇到事儿就一律说奉命行事。
楚国公又能拿她们怎样?
对付她们这些普通小兵?
若是不怕丢了堂堂楚国公的颜面,尽可如此!
左右不过是挨顿打的事情,又不可能会因此没了性命,还可能会让京营军士们怨气滋生。
所以,今日广陵县主这事儿,楚国公还是先自己处理妥当再说吧!
自家儿子的名声烂了,哪有工夫去对付她们这些普通军士?
难不成,还能是那位广陵县主派人来揍她们一顿不成?
笑话!
传闻中,那位广陵县主可是极度温顺贤淑的良家公子。
遇上这种事,怕是早就失了方寸。
哪怕有府中管事提醒,也根本提不起心思对付她们!
等送完了礼,她们转头就回金吾卫。
没有刑部专门下达的手令,谁敢从京营里提人?
所以,一众金吾卫军士们的脸上,几乎写满了‘有恃无恐’四个大字。
“广陵县主,您的礼到了!”
看到顾府门子无动于衷,那名领头的军士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登时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周围的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
“这还真是送给广陵县主的礼品啊?”
“啧,这绸缎精帛、这金银珠宝,怕是光那一车红绣缎,估计我一辈子都用不上。”
“小了,格局小了。”
“在场之人哪有能穿得起红绣缎的?”
“你她爹的,不扎心能死啊?”
“话说回来,广陵县主难道真的跟那些夏人有勾结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顿时没了声响。
这事儿的真假,谁都不敢确定。
毕竟广陵县主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是如同信仰一般的贤公子。
哪怕真的亲眼看到了这些礼品送到了楚国公府门前。
但民众们还是习惯性的不想去相信此事。
这就是顾长歌来到这个女尊世界,真正为百姓们做了实事儿的好处。
老百姓是淳朴的。
他们能活着就很感谢朝廷了。
要不是往年来的朝廷,逼得他们没了活路。
当初的大秦百姓,也不一定会舆论滔滔的支持覆灭世家门阀。
而在这个基础上,顾长歌接连制造出广陵纸、广陵锅、广陵食谱等一系列广陵新品。
除此之外,顾长歌自创造新品之始,便是向着天下老百姓的。
竹木简、绢帛昂贵,用不起?
广陵纸均价一文钱!
百姓未曾普及菜品,吃不到?
广陵食谱免费赠送!
没有钱去买的好锅,使不着?
广陵锅跳楼价售卖!
包括顾长歌以前手痒随意改良的廉价胰子、石灰水泥、炒茶等一系列广陵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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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心向民的广陵县主。
大秦百姓们当真是敬爱他到了极点!
你说广陵县主是个里通外国、公然索贿的坏人?
讲真的,不把铁一般的事实扔到百姓们脸上,他们真的不愿意去相信。
尽管这些金吾卫军士一路上有意欺辱百姓。
可这些跟上来的民众们,依然认为此事肯定有内情。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位广陵县主的表态。
是勾结夏人、假仁假义的恶公子?
还是被人构陷、性纯善的贤公子?
在场众人,全都在等这个万众瞩目的结果。
那名中年军士看到楚国公府大门紧闭,依旧没有开门的架势,愈发有些不耐烦了。
“广陵县主,这些都是您要大夏使节送的礼啊!
现在我等专门将这些礼品送过来了。
这是张参事的吩咐,我们也是奉命而来。
还请县主不必客气,尽早收下便是。”
此话一出,聚集在此处的人群一片哗然。
当然。
这是针对这名中年军士厚颜无耻之言的。
毕竟这群军士们一路上动辄殴打百姓、态度颇为嚣张。
感情这不是广陵县主要求的?
“俺就知道是有人陷害广陵县主,焯!”
“可不是嘛,还以为是县主派他们来的,原来是那个风评极差的张雁!”
“诬陷啊,那没事了。”
“这些朝廷的蛀虫当真该死,竟敢污蔑广陵县主!”
“顾公子这次算是受委屈了...”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那中年军士脸色一变,登时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赶忙高声道:
“广陵县主,我等已将礼品送到,便不久留了,告辞!”
说完,那领头的中年军士便打算带着人赶紧走,连接下来的风凉话都不敢多说了。
毕竟她们是来惹人的,期间又不小心说漏了嘴。
再待下去,怕是要被扭送至京兆府了。
于是,中年军士当即就带着那些金吾卫军士们转身离去,再也不想在顾府门前久留。
可她们还没走两步,楚国公府大门突然在这时候打开了。
一位戴着面纱、身形诱人的翩翩美少年,笑眯眯的从府内走了出来。
“几位,何必急着跑呢?”
这位美少年,正是站在门内听了好一阵讽刺的顾长歌。
他这一出现,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在场众人都朝着走出府门的顾长歌看去。
如同以往那般。
不知多少敬仰、爱慕、炽热的目光,尽皆放在了他的身上。
无论今日之事是真是假。
可美人养眼却是真的。
好不容易见一次这位大秦贤公子,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更何况,这位青春年少的广陵县主,似乎比起上一次公开露面,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他身上的那股高洁气质,衬着他一身洁净的冰蓝长袍。
简直像一位自天间下凡而来的仙子一般。
只不过,那些闹事的金吾卫军士们就不可能会驻足停下欣赏美人了。
按理来说,这位广陵县主是不可能出面的才对。
毕竟是被污蔑了名声。
好歹也有被愤怒的百姓们误会、辱骂的风险。
他这么一位弱男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直接露面呢?
难道不该先让顾府管事出来呵斥一番,再对周围的百姓们解释才对吗?
广陵县主为何这么大大方方的出来了?
这不合理!
想到这一环,那领头的中年军士脚步更快了几分。
甚至有点儿要带着人赶紧跑的意思。
然而,这些金吾卫军士们仅仅又往前疾走了几米,便被一群壮妇给拦下来了。
这群壮妇,身材尤为魁梧,手上都拿着木棍等武器。
但她们看向这些军士们的目光,却好似要愤怒的要杀人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群壮妇的人数比她们还多一倍!
这情况,要想冲过去逃跑。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名中年军士看到这场面,立马就被迫停了下来。
眼看着情况有些不妙,她立刻转身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朝着已经走过来的顾长歌行礼道:
“广陵县主,您这是?”
顾长歌笑眯眯的看着她,像是很诚恳的为她解释似的,道:
“她们是府内的护卫,方才等你们到了之后,专门绕到这边儿来的。”
那中年军士闻言脸色一变,旋即道:
“县主这是打算谢我等?”
听到这话,顾长歌登时笑得更开心了。
“是啊,本县主可得好好的‘谢谢’你们呢。”
话音刚落,顾长歌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喝道:
“污蔑县主,殴打百姓,扬夏贬秦!
你们好大的胆子!
扬护院,给本县主将这群恶贼痛打一顿!
活着的,全都扭送至京兆府!
死了的,由本县主一力承担!”
顾府护卫们闻言当即大声应诺。
下一刻,众护卫们半点儿不迟疑的朝着这些金吾卫军士们冲了上去。
那中年军士一听这话,顿时被吓傻了。
这...这是要当街打死她们?!
不是都说广陵县主知书达理、温顺良恭吗?
这怎么真正见面之后,竟是如此霸道的贵公子模样?
中年军士面色一狠,登时厉声威胁道:
“广陵县主,我等是奉命而来,张参事部下都是金吾卫的精锐悍兵!”
顾长歌冷笑一声,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
那超越常人几倍的修士巨力,几乎都要把那领头的中年军士给扇飞出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中年军士猛地被扇倒在地。
她的右脸肿胀,神情痛苦。
中年军士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一巴掌给自己扇趴下的绝色少年。
这是传闻中的那个弱不禁风、体态娇柔的小公子?
这一巴掌的力道,怎地比锤子砸过来还重!
谁特么乱传谣言?!
中年军士越想越气,脸皮几近于扭曲起来。
“顾氏,你公然收受贿赂,勾结大夏使节!
如今还敢纠集府内护卫,当街殴打京营将士!
哪怕是凤阁首辅,今后也保不住你!
我们可是张参事部下的精锐!”
顾长歌低头看着这个如土鸡瓦狗一般狼狈的混账军士,冷笑着一脚给她踹飞了出去。
“精锐?
呵,老子打的就是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