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嗓门突然响起。
卫生所这边，包括沈依雯在内，所有人正准备熄灯休息，突然一惊。
“这又咋了？”
余老大媳妇连忙起身，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余采霞皱着眉：“是我三嫂。”
“是老刘家那个？那个刘雁子？”
余老大媳妇一瞪眼，登时黑下脸。
按理余采霞嫁进沈家，好歹是姻亲，两户人家本来走得近。可架不住那刘雁子像颗老鼠屎一样，人见人嫌弃。
老余家和她起过冲突，有回老头老太太去沈家探望余采霞，被刘雁子骂成打秋风的穷亲戚。
人家老两口也要脸，从此就很少去沈家，多是余采霞想娘家了，才回娘家那边看一看。
也是因这档子事儿，一听刘雁子，余老大媳妇脸拉的老长：“她咋来了？”那可不是啥消停的客儿。
余采霞一叹，“走吧，先出门看看。”
沈依雯也起了，这不起不行，对方明摆着冲她来的。
“个没良心的，丧天良的！”
刘雁子骂骂咧咧，她旁边还跟着个闺女，正是沈玉姗。
沈玉姗满脸气愤：“娘，把门砸开！那小畜牲准是怕了，所以才躲在里头，不敢出来见咱们。”
夜已经深了，卫生所大门紧闭，从里面上了栓。
那日沈向西出事，沈玉姗先是在生产队外遇见沈依雯，她当时就挨了一顿揍。
后来因为她传瞎话，一口一个向西死了，余爷也死了，唯恐天下不乱，企图往沈依雯头上扣个屎盆子，沈依雯又揍了她一顿。
她可气得不轻，这不，搬了个救兵。
沈依雯出来时，正好成隽披上件衣裳，俩人一对视，沈依雯是真无奈。
“被吵醒了？”
成隽恬淡一笑：“并未，我还没睡。外面的是？”
“我三婶。”
沈依雯冷冷厌厌的，心里是真烦。
“咣——！”刘雁子一脚踹在大门上，“小畜牲，出来，滚出来！”
沈依雯愠了一口气，疾步冲向大门，拿下门栓，猛地把大门拽开：“三更半夜闹腾什么！”
“好啊，个兔崽子，可算是出来了。我问你，你凭啥打我家玉姗？个缺德玩意，整天家里家外的闹腾，真是给你脸了！？”
刘雁子开口就是一顿骂。
沈依雯冷笑：“凭啥打她？与其问我不如问她！”
“啥意思？还敢血口喷人？我呸！个小杂碎，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刘雁子骂着骂着就想要伸手，叫沈依雯脸色一寒。
“够了！”突然间，沈向东低沉暴躁地吼了一句。
成隽眉梢一挑，往那边看了眼，就收回了手，不然刚刚……他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眸光微敛。
沈依雯是真挺意外的，没成想沈向东竟然为她出头？她两眼发直，简直就活见鬼了。
“喊啥喊！？”刘雁子撒泼撒惯了，瞪着眼睛就是一顿喷，但沈向东不爱听。
他本就是个暴脾气，当脸色一沉，更显得冷怒阴沉。
“把嘴闭上！大晚上的嚷嚷什么？”
沈向东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对付像刘雁子这种人，他可从来不惯着。
但因刘雁子是他三婶，辈分压死人。而他又经常怼这个三婶，叫他自个儿臭名远扬。
外头不知根知底的，一提这沈向东，都得先骂一句他不孝，说他是个暴脾气，连自家婶子都容不下。
刘雁子一愣，不可思议道：“沈向东，我可是你三婶！你为了那个小畜牲，竟然敢吼我？”
沈向东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但腰板挺得更直了，一步挡在沈依雯面前。
“雯丫是我妹，你少在这儿没事找事，哪来的回哪去！”
刘雁子越发恼火，就连她旁边的沈玉姗都瞪圆了眼睛。
“你疯了吧！”沈玉姗不敢置信。
“东子哥，她明明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她不过是个捡来的！真要论起来，她一个养女，还是养在大房名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才是亲的啊，咱们才是一家子！”
沈玉姗可憋老气了。
这沈向东咋拎不清呢，脑袋全叫马尿灌满了，不然咋不护着她，反而偏心沈依雯那个捡来的？
沈向东脸一沉：“你住口！我之前在省城，忙着和我爹一气照顾三民哥他们。但我回来后，我家那些事，我娘和我大舅妈都告诉我了。”
“我告诉你沈玉姗，就冲你干的那些事，如果我姥爷真有什么好歹，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沈向东恶狠狠，叫沈玉姗吓退好几步。
沈向东这臭脾气，惹急了爱谁谁，他撸起拳头就是干。
“个不像话的！”刘雁子气坏了，一把拉住沈玉姗。
这一趟本是来找沈依雯算账的，谁知沈向东一登场，就来了个仇恨转移，把炮火全吸引到他自己身上了。
沈依雯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刘雁子开口就骂，沈向东也不含糊，论起怼人，他不是刘雁子的对手。
但刘雁子那些片汤儿话，他也不爱听，他直接撸袖子，薅着刘雁子，把人丢出了卫生所。
“娘！”沈玉姗脸色丕变，喊了一声，就急急地追出去。
沈依雯皱了半晌眉，犹豫好久才决定出门看看。可——“没事，甭管他们。”
沈依雯一回头，见是余采霞。她唇角轻抽：“我看他脾气不大好，真不用劝劝？”
余采霞可凉薄得很：“不用，出不了大事。”
余采霞眼光冷冷的，她也是怨的，是气的。
她家向西出事那天，乡亲们全都挂念着，全都帮忙着，可三房那个沈玉姗，不但添乱，还想趁乱利用她们老余家。
那些事余采霞可全都琢磨明白了。
再者，向西出事至今也已经有三四天了，刘家比余家离得远一些，但大队长让人去刘家那边送消息。
可刘家呢？
余采霞试想一下，如果今日碰上这些事情的，是三房，是她那个三嫂刘雁子。她就算不待见刘雁子，可就像她家老二向南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
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两相比较，她岂能不心寒？
要知道刘雁子娘家有个弟弟，那人看上一闺女，但人家狮子大开口，余采霞可是二话没说就拿出自己所有私房钱，帮着刘雁子一起为那个刘家弟弟操办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