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丰收脸色丕变，大伙一哄而上，好几个人弄一个，才总算是把这哥俩扯开。
可这哥俩像狼一样，就算是这么多的人，都好险差点没制住他们。
派出所的干事们也是一脸铁青。
“教唆杀人也是杀人！！”
沈依雯咬牙切齿地看着刘子进，猛地对派出所那些人说道：“同志们，麻烦你们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冷静，但太过冷静，反而显出阴沉。
“上法庭，打官司，不让他牢底坐穿，我们沈家决不罢休！！”
……
刘子进被派出所的人带走，沈玉姗当然也有份儿。
她被捕时还一脸茫然：“怎么这样？我没干啥啊！？”
“你还敢说？”
向南冲过去就踹了她好几脚！
他已经问过了，从徐秀红那里听说了许多。
他老弟身上那些伤，恐怕全是沈玉姗干的。
可沈玉姗却狡辩：“沈向南，你踹我干什么？就你老弟娇气？我打他几下咋了？我不就是打他几下，我又没弄死他！”
向南却一脸铁青，声音沙哑地说：“沈玉姗，你是眼瞎吗？我老弟什么情况，你难道就看不见吗？你打他几下？那是几下吗？他伤得多重，你心里就没数吗？”
向南攥了攥手心，他想他或许该清醒，他没揣着一把刀，不然他或许早就把刘子进，还有沈玉姗，全给捅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玉姗：“你以前口口声声骂雯姐是畜牲，可你，沈玉姗，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畜牲！你不配做人，你真让我心寒！你突然让我觉得，我姓沈，这个沈字，都让我恶心！！”
沈玉姗心里一咯噔，而向南已经转身走了。
他老弟那样，得尽快回卫生所，得尽快去找大夫。
……
卫生所这边。
成隽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脸色依然很苍白，但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他徐徐睁开眼。
明明那么多的人，梅河那边的乡亲们，还有公社这边帮着一起找孩子的，队伍不断壮大，足足几十号。
可他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沈依雯。
小女孩表情紧绷，唇角向下压低两公分，眉眼带上几分恹色，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等向西再次被送进手术室，沈家这些人一言不发，气氛极其沉重。
而同一时间，公社客运站那边。
一辆长途汽车停下，一堆人涌出车门，其中有个长相儒雅身材清瘦的中年人。
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这时候已经中午了，一大早就出发了，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这才算是回到公社。
这人正是沈家四叔沈青湖。
“也不知咋回事，”从昨儿半夜开始，他右眼皮就怦怦直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要不是因为这，也不会一大早就急着坐第一趟车往回赶，实在是心里不安稳，生怕家里出啥大事。
“沈老四！？”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沈青湖愣了愣：“庄子？你咋在这儿，还有……”
看了看四周，竟然瞧见好几个熟人，全是梅河大队的。
有人冲过来：“你咋才回来？你们四房出大事了！”
“什么？”沈青湖心中一紧，脸色都变了。
那人说：“你赶紧去卫生所吧！三言两语说不清，走走走，边走边告诉你！”
路上，沈青湖听着，听着，脸色就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平时是个老好人，从未见他跟谁红过脸，那脾气是出了名的好，甚至连他媳妇余采霞都比不上。
可如今他一言不发。
当他来到卫生所时。
“爹！？”
沈向东第一个看见了他。
余采霞一脸憔悴，迟钝地转了一下头，看了沈青湖半晌，才哽咽着直掉泪：“青湖……”
沈青湖眼眶一红，连忙上前，一把搂住了余采霞：“没事了，没事了，我都听说了，我都知道了！咱孩子……咱家向西，肯定能好起来，肯定的，你信我。”
余采霞揪紧了他衣裳，突然嚎啕痛哭了起来。
“青湖！是沈玉姗！我恨，我恨啊！”
在丈夫怀里，她不必再强撑，不必再生怕自己有什么好歹给别人添麻烦，她心里那些话，也就都敢说出来了。
她双目血红，哭得声嘶力竭！
而沈青湖也哽咽着，更用力地搂紧了她，他看向前方的手术室，此刻的向西，还生死未卜……
……
“还好，还好送来得及时。”
历经了一场漫长的手术，大夫精疲力尽地从手术室出来，看着外头的沈家这些人，叹了口气。
“孩子算是没事了，不过……”
沈青湖咽了咽嗓子，一步踏出，问：“多谢您了，大夫。您有什么话，您直说，我们能承受得住。”
大夫连忙说：“也不是多大事！就是……这，这之后你们得尽量小心点，那孩子遭了不少罪，本来就好像精神出了问题，往后得更加注意，更小心地看顾他。”
沈青湖这才松了口气，诚挚地说：“多谢您了！”
当向西被推出手术室，沈沈青湖一阵恍惚。
他们老沈家香火旺，孩子一直多，当爹娘的尽量一碗水端平，可人心本就偏着长，又哪里端得平？
不算他媳妇肚子里那个，目前这仨儿子，两口子都格外偏疼小儿子向西。
向西这孩子从小就乖，虽然是个儿子，却跟个小闺女似的，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这孩子内向，但以前一看见爹娘，就腼腆地笑，笑得还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
可现在呢？
他好端端一个孩子，变成了这样。
这真是他家向西？真是他儿子？
沈青湖在病房里坐了许久，才小心地碰了碰向西肿起的脸颊。
面目全非。
他这个最乖，最贴心的，他们四房最小的儿子，竟然变得面目全非。
这个向来与世无争和和气气的老好人，脸色逐渐沉下来，变得好似一座冰雕，被冰雪封塑了一般。
……
“吃点东西。”
成隽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馒头，端着个搪瓷缸子朝沈依雯走来。
沈依雯勉强振作了一下，她揉了揉自个儿的脸颊，打起精神问：“你感觉怎么样？我之前看你脸色不太好。”
成隽一怔，才摇摇头：“我没事，就只是身体弱，没大碍。”
沈依雯食不知味地吃了半个馒头，可渐渐的，她眉心打了个死结。
有件事，她是越想越不对！
刘子进拾掇沈玉姗掳走向西，甚至教唆沈玉姗杀人，可是……动机呢？
他动机何在？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眯了眯眼，猛地起身。
“怎么了？”成隽问。
“我得去趟派出所！”沈依雯绷着脸，神色凝重。
然而沈依雯急匆匆地出门时，却猛地一愣。
“四叔！？”
她前面那个人，容貌儒雅，但一脸颓废，眼光有些阴沉。
那正是沈家四叔，沈青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