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骨头尚且连着筋，她们的父亲沈老三，和四叔可是亲兄弟！
然而，沈二珍的理智又偏偏告诉她，四房并未冤枉她大姐。
她大姐本就缺心眼，不机灵，是个缺根筋的，不像是她，不懂审时度势。
更何况她大姐又疯了一样迷恋着那个刘子进，真若被刘子进利用，也不足为奇。
“二珍！”
刘雁子猛地一声低吼：“你还和他们废话什么？余采霞！你这个贱娘们，我告诉你！万一我家玉姗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看我不弄死你的！瞎了你的良心！”
“弄死我？来啊，看谁弄死谁！”
余采霞也被骂出了真火。
刘雁子更是受不得激，突然冲向余采霞：“我挠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老骚货！活该你家那个小杂种被人打成那样！咋不叫人拍死呢！全是你这个老骚货不积德！”
余采霞也不是好相与的，反手就是一巴掌，两人立即扭打成一团。
“娘！”
沈向东，沈向南，这俩当然不可能干看着。
旁边，余老大媳妇更是气急败坏：“刘雁子，你们沈三房欺人太甚！”
“我呸！”
刘雁子喷了口唾沫，突然看见余采霞那个大肚子，她一脸阴狠，抬脚就狠狠地踹了过去。
“霞子！”余老大媳妇惊吼出声。
“娘！”向东向南也吓坏了。
可好在及时，嗖地一声，沈依雯迅速冲来，她一脚踹在刘雁子的膝盖上。
“啊——！”
嘎嘣一下，刘雁子惨叫不迭。
竟然整条腿都断了！
“雯丫！沈依雯？”沈二珍怒吼着。
沈依雯却没什么表情，指着沈二珍道：“把她带走！你最好捂住她的嘴！一旦她再敢比比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你！”沈二珍双目通红地瞪着沈依雯，可沈依雯已转身。
“四婶，没事吧？”
余采霞惊出一身冷汗，“我没事！”
她咬牙切齿，借着沈依雯的力，被沈依雯撑了起来。
她气得浑身直哆嗦：“刘雁子！你给我等着，你等着！”
这日子，她是真过不下去了！
今早沈青湖走得急，但走时特意交代过，顶多几天就能回来。
等青湖回来，分家，她必须得分家！
她要离这三房远远的！
这都是什么人？
猪狗都不如！！
……
沈二珍扶起刘雁子，她抹了一把泪，当看向沈依雯时，她心生复杂，眼底也升起几分恨意。
刘雁子被踹断了一条腿，惨嚎个不停，她走不了路。
沈二珍身材柔弱，却咬着牙，努力背着她。
可沈二珍自己却泪如雨下。
“我饶不了她！那个小畜牲！她竟然敢踢断我的腿！”
刘雁子一边疼，一边骂：“好啊，好啊！她们这是仗着人多，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等着，等着！我肯定不带算了的！”
“娘！”沈二珍受不了，哭着喊她：“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大姐那事本来就……”
可刘雁子一把薅住她头发，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死丫崽子，你还敢管我？你是瞎子啊，你是木头啊！”
“刚刚她们那么多人打我一个，你竟然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我养活你有什么用！你还比不上你大姐呢！要是你大姐在这儿，看见老娘挨欺负，早就上手了，早就和她们打上了！”
沈玉珍从小就机灵，刘雁子重男轻女，但打她大姐的次数比较多，倒是很少对她动手。
主要是每当刘雁子想要动手，沈二珍就温声软语的，立即转移她怒火，就这么逃过了不知多少劫。
可如今骤然挨了一巴掌，沈二珍僵硬在当场。
她张了张口，她想说……这事儿，似乎也不怪人家四房。
她想说，如果她大姐真的像大伙说过的那样，想帮着刘子进弄死向西，那人家四房就是苦主，怨恨她们，情有可原，是她们自己理亏！
可……沈二珍突然麻木。
她看着尖牙咧嘴，冲她骂骂咧咧吼个不停的刘雁子，她却突然发现，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都说她能言善道，可原来，她沈二珍，竟然也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走！”
刘雁子撒完泼，又恨恨地咬着牙，使唤着沈二珍。
“咱们回老刘家，去找你姥爷，找你舅舅们！”
“不就是人吗，当咱们老刘家没人，当我老刘家全死绝了！？”
刘雁子还恨恨的。
沈二珍却突兀地惨笑了一声，她黯然地垂下了头。
“您自个儿去吧。”
她突然放下刘雁子，转身就走。
“死丫崽子！？你给我站住！你想去哪儿？老娘我伤了腿，你竟然想把我撇下？”
沈二珍顿了顿，却背对着她，没回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您除了逞凶斗狠，无理取闹，撒泼打滚，您还会什么？您还不如我爹，不如我哥，我得去找他们……还有奶奶，能救我大姐的，能把大姐捞出来的，只有奶奶。”
因为奶奶辈分高，只要奶奶能开口，就算四房再怎么不甘愿，可能也会看在奶奶的份上，饶了她大姐这一回，可能这事还有商量余地。
沈二珍吸了吸鼻子，无视刘雁子那些破口大骂的尖厉叫喊，她一步一脚印，沉重地走向了远方。
“个死丫崽子，赔钱货！竟然还真敢撇下老娘！？”
“我就知道，丫头片子全都靠不住！养活她们有啥用！还不如一出生就摔进尿桶里淹死！！”
刘雁子一脸狰狞。
……
卫生所这边，余采霞已经给向西办好了手续，公社到底是个乡办单位，卫生所不像省城那边的医院，规矩没那么多。
说是出院，但其实也就是收拾收拾这些天带来的家当，攒下的东西，以及领取未来几日需要用的针剂和药品而已。
“四婶，您等等。”
沈依雯按住余采霞的手，她出去跑了一趟，不久就弄来一个人力拉的木板车。
这木板车前头是一根绳子，需要挂在人肩膀脖子上，旁边是两条把手，底下是两个轮子，但板子平整，足够躺下一个孩子。
“向西身上全是伤，比起让向东背着，还是让她躺着安全些，也保险些。”
“这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