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雯一愣，接着，那眼皮子就轻跳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满面无语。
沈二珍果然没听她的劝，竟然去找老太太了。
刚一番哭诉，倒也没像刘雁子那样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但口口声声想求老太太做主，想让老太太救出沈玉姗。
可四房那态度多坚决啊，早已摆在了明面上，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你沈二珍动动嘴皮子，就想把那些事一笔勾销？我就问你，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你大姐沈玉姗，又或者是你大哥沈玉文，别人险些害死他们，你又能不能原谅他们！”
沈二珍一哽：“四婶，这，这……”
这根本就没法比较，她哥和她大姐又没有出事。
“我知道是我大姐不对，可是，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就不能饶她一回吗？我大姐……我大姐也只是被骗了，她稀罕那个刘子进，所以才被刘子进利用了。”
“呵，”余采霞重重闭了一下眼，一行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真是心寒，这三房根本就不讲理。
刘雁子是这样，刘雁子生的两个女儿也是这样。
可在这之前，余采霞本以为，沈二珍算是个好的，至少沈二珍是听得懂人话的，是个心里明白的。
但原来……算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依雯来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四婶……”她帮余采霞擦了擦眼泪，余采霞吸了吸鼻子，说：“没事，我没事。”
好在还有个雯丫头，雯丫是个好的，余采霞这么想着。
“奶……”
另一边，沈二珍也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人。
她看向一脸虚弱憔悴的老太太徐大枝，仿佛徐大枝是她大姐的救命稻草，能不能把她大姐从派出所里捞出来，就全看徐大枝的了。
徐大枝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叹了口气：“该咋地，就咋地吧！”
“玉姗以前就冒失，这回就让她长个记性吧。”
不然就算真把人捞出来，往后啊，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到底是亲孙女，徐大枝哪能真的狠下心来，可她想得长远，她心里也认为这事儿是三房亏待了四房，既然四房本身就受了委屈，那她就更不能开这个口，不能火上浇油。
再说，就沈玉姗那性子，真要是让她以为，连犯了这么大的错误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往后保不准还得捅出什么篓子来。
徐大枝是怕沈玉姗变本加厉。
可沈二珍身形一颤，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老太太，她突然一声呜咽，捂着嘴转身跑走了。
她出门时正好撞见沈依雯，两人一对视，她神色复杂，又像是带着些怨愤恨意，竟拔腿跑得更快了。
沈依雯无语：“……”
怨她，恨她？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
到现在为止，除了四房，沈依雯和沈家其他人的关系可谓尴尬，甚至就算是和三叔，哪怕接触过，但也远远算不上熟悉。
如今看着炕头上病歪歪的老太太徐大枝，她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怎么表示才好。
她讷讷地问了声：“奶，您没事吧？”
徐大枝定了定神，那双苍老的眼睛像是有些恍惚，凝望了她许久，才一叹，“没事……”
然后老太太虚弱地摆摆手，意思是她可以出去了。
沈依雯张了张口，没多久，就安静地转了身。
余采霞看见这一幕，赶忙劝了劝：“娘……雯丫她，她变了，变好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能是长大了，懂事了？”
徐大枝一愣，半晌才像是笑了笑。
“这样啊，那不是挺好。”
可一看徐大枝那模样就知道，肯定没往心里听。只以为是刚刚她昏迷了一场，把这个四儿媳妇吓坏了，怕她多想，所以才这么宽慰她。
徐大枝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想着，自从那一年，她上山捡柴，把雯丫头从山上捡回来。
起初日子过得还行，也算是相安无事，但渐渐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等她回过神时，就已经那样了。
老太太又不禁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她都一大把岁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可前阵子去闺女家之前，就因为一桩小事，雯丫那孩子气坏了，竟然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她这张老脸都丢尽了，她多刚强，多要脸的一个人，愣是因为脸庞高肿，好几天没敢出门见人。
可这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尤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是因为这……嫁进县城的沈家大姑姑得了信儿，才把她接走的，想趁此让她散散心。
可谁知，这一走，家里竟然就又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
沈依雯从屋里出来后，她自己抿着嘴，心情也是郁郁寡欢的。
就在这时候，发现她们大房的房门竟然开着，而成隽竟然在她们大房的屋子里。
“这是怎么了？”
沈依雯一愣，赶紧走了过去。
“没事，”炕边上，沈学农灰头土脸的。
他两条腿没有知觉，刚刚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甚至连老太太都昏迷了。
他一个着急就从炕上翻了下来，可拖着这半身不遂的身体，实在是力有未逮。
直至刚刚成隽发现不对劲，这才过来。
成隽两只手穿过沈学农腋下，沈依雯也连忙搭了一把手，两人一起把沈学农弄上炕。
“他这腿？”成隽看了看沈学农的腿。
他虽然熟知挨家挨户的身份信息，可沈学农这腿伤究竟是怎么弄的，他倒是并不知情。
沈依雯看向她四哥。
说起来，她也不是很明白。
当初老太太把她捡回来时，二哥就已经变成了瘸子，三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四哥当时就已经瘫了。
那时候四哥的年纪，甚至比如今的向西还要小一些。
沈学农神色清淡：“意外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之后看向了沈依雯：“奶奶那边怎么样，什么情况？她有没有好点儿？”
“好点了。”
沈依雯点着头。
兄妹俩对视，不久，就没了话。
……
沈依雯送成隽回家，而回来的路上，她自个儿心事重重。
老太太得了水肿病，还有四哥的瘫痪……以及刘雁子之前发了疯一样，对她进行的那些辱骂。
这些事加在一起，像是一座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叫她心里沉甸甸的。
她左思右想，这才慢慢挺直了小身板儿，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就在这时候，“沈依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