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珍愣了愣，还以为自己濒死之际出现了幻觉。
等她睁开眼，就看见沈依雯皱着一张包子脸，小嘴抿得死紧。
那双乌溜溜的漆黑大眼睛，更是冒出生气勃然的怒火来。
水下，沈依雯像是狠狠的剜了沈二珍一眼，旋即扯着沈二珍就开始往冰面上游去。
直至，
“哗啦”的一声！
两人顺着冰窟窿往上爬，沈依雯早就累得脱力了。
而一到岸上，冷风一刮，她顿时又是一哆嗦，但心底的怒火却在不断堆积。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沈依雯甩手就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小耳光，扇在了沈二珍脸上。
她可气得不轻。
“你自己想死没关系，但你怎么不为奶奶着想？！”
“奶奶她老人家有多担心你、有多惦记你，难道你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再说了，你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要怕那些闲言碎语？”
“刘雁子，沈玉姗！她们伤害了你，大不了就报复回去！可你这又算什么？”
“你以为你死了，她们两个就会开心吗？又或者她们会愧疚吗？我告诉你，并不会！！那娘俩压根就没有良心！！别太高看他们的为人了！！”
沈依雯气得直哆嗦，一口气儿地吐出了这些话。
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
就算她以前和沈二珍发生过不少冲突，但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沈二珍去死。
再说了，老太太徐大枝对她有恩，那是个仁慈的老人家。
这眼瞅着腊月也不远了，四舍五入都快过年了。
万沈二珍真的死了，老人岁数大，身体又不好，兴许一时受打击，就直接……
沈依雯小脸一绷，她真是越想越严重，越想越后怕。
而沈二珍愣住了好久半晌，她才捂住了脸。
之前挨过沈依雯一巴掌，如今这脸上疼得火烧火燎的。可那一巴掌，却像是一下子打醒了她。
她将脸埋进自己的手心儿，痛苦地呜咽了起来。
“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还怎么活下去？”
她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助。
沈依雯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你要是心里不舒服，那大不了以后咱们背井离乡，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那不照样过日子？”
“而且，要是你心有怨气，谁伤害你，你就从谁的身上讨回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去教你吗？”
沈二珍又是一怔。
半晌。
“雯丫……雯丫啊！”
她的心理防线好似全面崩溃，突然一把抱住了沈依雯。
沈依雯的个子并不高，身材也娇小，身板更是瘦弱。
可此刻，沈二珍却匍匐在沈依雯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涕泪纵横。
沈依雯这个嫌弃啊，这沈二珍的鼻涕眼泪都快蹭她身上了。
她小嘴一撇，就想要推开。可是看了看沈二珍这副模样，这哭得可怜兮兮的，她举起的小手又不禁停顿下来。
唉！！
算了算了，就当自己倒霉好了。
这样想着，她再次打了个哆嗦，牙关都在打冷颤，实在是太冷太冷了！！
毕竟这东三省的天气是真冷，气温下降得天严重，就算一日之中天气最暖的时候，也得有个零下三十来度。
更甭提那冰窟窿了，冷水里头带着冰碴的。
她现在感觉自己被冻得浑身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雯雯！！”
她二哥沈卫华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
沈卫华看见这边的情景，顿时愣在了当场。他脸上阴晴不定，像是脑补了什么，猜到了什么。
沈依雯越发的无奈，她摊了摊自己的小手。
“二珍她……刚刚不小心摔进窟窿里了。”她这么说着。
沈卫华却拧紧了两道浓眉，他锐利的眼睛像是刮了一眼沈二珍这个不争气的。
雯雯分明是在给二珍打掩护！二珍哪是不小心摔进去的？分明就是……
沈卫华可一点都不傻，瞬间就想明白了。
不过说来说去，这事儿也全是刘雁子和沈玉姗害的。
要是那娘俩没来沈家这边闹腾，也不至于叫沈二珍崩溃成这样。
顿时之间，沈卫华心里也添了一股子火气。
“行了！”
沈卫华满脑子念头，但是手也没闲着。他立即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旧袄子，披在了沈依雯身上。
之后，他又看了看还在痛哭不已的沈二珍。
“怎么样？没事吧，能站起来吗？能站起来的话咱们就回家！”
家里那边还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样。
四婶余采霞，还有老太太徐大枝，一个怀孕，一个岁数太大，那都是身体不好的。
估计也在跟着惦记。
沈二珍吸了吸鼻子，旋即才眼眶通红的看了一眼沈卫华。
“卫华哥……”
她哽咽了一声，接着，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逼着她自己振作起来。
“走吧，咱们回家！”
她这么说着。
然而，就在这么短暂的几分钟内，她的身上却发生了一种莫名的变化，仿佛是进行了一场全新的蜕变！
而蜕变之后的沈二珍，不再像以前那么柔弱可人。她的目光竟然变得坚毅了起来。
即便长相依然清纯，可人看着，却好似有点疏离，有点冷淡，像是在排斥着外人的接近。
而且她也比平时来得更加的沉默。
但是，
沈依雯看着她这副模样，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知道，沈二珍暂时是不会再寻死了。
几人走到半路上。
“二珍！！”
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呼喊声。
沈依雯抬头一看，就见老太太徐大枝和四婶余采霞相互搀扶着，朝这边走来。
而后面还跟着沈家的其他人，就连她病秧秧三个沈益民，还有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的四哥沈学农，连这两个人都跟着一起过来了。另外，还有四房的沈向东，沈向南……
老太太一看见沈依雯和沈二珍这副浑身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就赶紧拄着拐杖跑了过来。
“雯丫！二珍！！”
她因为心情太过急切，甚至还险些踉跄着摔上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