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好说,只是,不知,公子友人的书馆游学,是去何处呢?”
宋予慈仔细思量过,想来想去,还是让这群小娘子跟他们同路最稳妥。
毕竟七、八个年轻娘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不好jiāo待。
再说,她也要顾虑江家的府卫,有什么情况,自己好随时混入游学的队伍中。
“这个么,其实,这次游学的起因,是在下跟友人提起要去藏云山的事,他也有了兴致,所以……”
宋予慈说着,不无心虚。
毕竟,在她心中,沈沛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bào露她的破绽。
可当下,实在也没别的法子了,还是调查huáng金茶要紧。
结果,出乎意料,沈沛听了,竟不再多问,点点头,便唤来玉竹jiāo待下去。
三日后,宋予慈先在严氏的目送下,跟着一群小娘子,欢欢喜喜出了城,再换好衣服,与沈沛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一切异常地顺利。
看着窗外的风光,已从人烟密集的城镇,变成旷远的山野,宋予慈紧张了一早的身心,终于也舒展了。
转过身来,满面chūn光含着笑,问沈沛道:“世子常出远门么?”
或许,是因为连日的相处,一模一样的马车,再次与沈沛同乘,已没有了之前的抗拒。
沈沛显然感觉到这点,受到宋予慈的鼓舞,面上也漾起笑意。
“不常,多在陵山郡内,最远……”沈沛说着,顿了顿,“去过山yīn。”
蓦地听他提起山yīn,宋予慈心尖一皱。
想起六年前的那场邂逅,花容上的暖意,霎时玉解冰消。
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调转目光,不再多言。
见宋予慈如此神情,沈沛无奈又苦涩,暗叹,看来,还不是时候。
于是,按下山yīn不表,另起了话头。
“也去过别的地方,见过沧海,见过古原……”
“世子见过海?”
宋予慈果然起了兴致,转过身,虽不似方才的神采,也好歹回了暖。
“嗯,跟着太子殿下,去过东海沿子,督采浦珠。”
宋予慈一双向来淡漠的眼里,闪过难得的光亮,沈沛不禁多说了几句。
按理,太子钦差的行踪,无论轻重缓急,都该严格保密。
然而,宋予慈完全没有在意什么太子督采,只是眨着满眼星光,很有些向往地问道。
“沧海,是什么样的?当真幅员万里,广于苍穹么?”
说这话时,眼前的宋予慈,瞬间与脑海里,那个问他“如何会chuī爹爹最爱曲子”的小姑娘重合。
沈沛蓦地愣住了。
好一晌,才回过神来,撇过头,闷闷地应了声“嗯”。
宋予慈当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却不知,她要再问下去,沈沛就会忍不住告诉她:沧海再广阔,不及,你眸间星河。
第22章 古原
沈沛没有骗她,这藏云山,确实山迢路远,马车行了大半日,也还未见其踪迹。
枯坐无聊,宋予慈与沈沛,一言一语,漫无边际聊了许多,后来,说起了为何要振兴陵山郡的茶业。
沈沛一面给宋予慈斟茶,一面慢悠悠解释着。
陵山多山,又地处大炎腹地,本不是个天资优渥的地方,奈何□□看中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才定作陪都。
有了这个身份,原本穷僻的陵山郡,人丁日渐兴旺,朱门大户,亦是连绵不绝。
“只是,此地终究不适宜耕种,加之水陆皆不通畅,当下的繁华,全靠着天家的一分眷顾,可又岂是长久之计?”
宋予慈抿了几口茶,靠着窗阑,听着沈沛的解释,不无认可。
“所以,世子就想起靠发展茶业,带动百姓生计,再互通有无,重振陪都?”
沈沛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过了一晌,又开了口,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
“除此之外,公子或许也知晓,当下皇城里,并非风平làng静。”
沈沛豁然提起皇城,宋予慈惊讶之余,更有些疑惑。
皇城里的不太平,也并非是个秘密。
大炎上下,对于太子与大皇子相争之事,也都略有传闻。
只不过,寻常百姓嘴里的,多是添油加醋的道听途说,能有三分真,都已算不错。
今日蓦地从沈沛嘴里听见,宋予慈很是费解。
她不明白,传闻中,最是谨言慎行的太子心腹,为何要跟她提起权斗。
“世子所说,可是东宫与……”
“没错。”
还未等她说出大皇子,沈沛即刻打断了宋予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坐近些。
不知沈沛葫芦里卖什么药,宋予慈犹豫了一瞬,还是起了身,往沈沛身边挪去。
当下乘坐的这辆马车,虽已称得上宽敞豪华,终究空间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