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份信任,也透过宋予慈温顺的跟随,传递到沈沛的心里。
淡淡的欢喜,浮上心头,哪怕看不见宋予慈,沈沛也忍不住,侧过身,对着她的方向,温声安抚。
“过了这一段,应该就好了。”
“哦?为何?”
“前面,有个风口,雾气到那,就chuī散了。”
听了这话,宋予慈心里一松,可又突然觉出不对。
“世子来过此处?”
蓦地被问,沈沛一滞,脚步都慢了,而他的纤微变化,被宋予慈敏锐地察觉了。
她不过是试探,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印证。
“世子……”
宋予慈心情复杂,脑海中,闪过数种猜测。
可无论是布置jīng致的山xué,还是悉心的手杖、火折子,或是,当下万般迷茫中,依旧稳健的脚步——
都昭示着,沈沛不仅来过此处,或许,根本就已调查出线索了。
那他如此费尽心机,把自己带来此处,又是为了什么呢?
世间诸多不平事,宋予慈最恨的,便是被人欺瞒,更莫说,被人提线木偶般,操纵于鼓掌。
原来,这一路渐渐建立的信任,不过是一纸糊涂账,皆在他沈兰溪的谋算之中。
想到这,宋予慈抑制不住想要挣脱沈沛的手,可她越挣扎,他却握得越紧。
“你,你松开!”
宋予慈似下了狠心,不顾眼前一片迷茫,只想挣脱他。
“自……”
沈沛一时忘情,差点脱口而出她的rǔ名。
好在宋予慈一门心思,跟他在手上较劲,并未在意到。
沈沛先一步反应过来,立即改了口。
“公子,此处沟壑众多,有何话,到了前面,再说也不迟。”
沈沛说着,不再任由宋予慈闹,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快步往前带去。
可宋予慈哪里是个轻易服软的?
于是,一个往前拉,一个向后坠,拉扯之间,这一路走得着实为难。
就这样,万般不易,又走了几里路,终于靠近沈沛所说的风口。
那弥漫的雾气,果然渐渐稀薄,最后,彻底消散在大风之间。
“这会儿,您可以松开了吧!”
雾散了,沈沛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宋予慈当下的脸色,是沈沛从未见过的难堪,比在郡府重逢时,还要更差上几重。
见她这般神情,即便再多不舍,沈沛还是识时务地松了手。
而他一松手,宋予慈带着警惕的神情,立即退后几步,恨不得,离他三丈远。
“世子煞费苦心,将我带来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宋予慈揉着被久拽的手腕,面沉如水,仿佛一丝风chuī,都将掀起惊涛骇làng。
沈沛虚着眼,望着宋予慈,沉吟良久,终于无声笑了笑。
“什么都瞒不住公子。”
沈沛垂下头,向着宋予慈走近了几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开了口。
“公子终究,是信不过我……”
这话,沈沛说得极轻,可听进宋予慈的心里,却激起百转千回的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沈沛竟先行发难,一句话,让宋予慈愣住了。
“我……”
宋予慈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确实,在查处藏云山的这条线索后,我是带人来过,一直寻到此处,可什么都没发现。”
沈沛说着,转过身,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山峰。
“可公子你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宋予慈举目而望。
在那山峰的半腰,有疏疏离离几星huáng,在日光下,格外显眼。
“那是huáng金茶?”
宋予慈狐疑。
方才,他不是还说什么都没发现么?怎么当下又有了?
谁知,沈沛却摇了摇头。
“不确定。”
说着,伸了手,请宋予慈一道往那山腰方向去。
走了几步,上到羊肠山道上,沈沛才又开了口。
“公子请看。”
沈沛弯下身,蹲在了一株紫红色的草旁,抬头望向宋予慈。
“这株草,公子可认识?”
宋予慈低头看去,那株草,不过两三寸高,又瘦又小,远观之,根本看不清。
于是,也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
只见那草红色的jīnggān上,生出许多紫色的穗,上面还浮着一层浅白色的细粉,很是奇特。
宋予慈摇摇头,抬眼望着沈沛,想起他的欺瞒,语气仍旧不善。
“这草有何奇异之处?需要认识么?”
听出她话里的锋芒,沈沛无奈,却也不甚在意。
“这草,确实不常见,公子不识,也极正常。
只不过,当下我们去寻茶,就不得不存着些小心,别沾上它。”
“哦?这草有毒?”
“草没毒,可它的草粉,却有剧毒。稍有风chuī草动,就会四下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