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揉揉额,心想万不能让人知道,她这茶山圣手的身份。
不然,有的是多事之人,会质疑她作为世子妻的资格了。
“咳咳,公子啊,你这赤足,怕是不大妥当。”
“嗯?有何不可?”
宋予慈很是心大,抬手指着前方,转过头,问向沈沛。
“在下看前路多是草甸,柔软如毯,赤脚走,反倒舒适。
况且,在下常年跋山涉水,行走野外,如此境况,并非遇见过,世子无需多虑。”
宋予慈说得自信满满,为了证明自己,甚至还昂首挺胸走了几步。
“世子看,在下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啊……”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太急,刚刚得意完,一个不留神,宋予慈便踩在草丛暗处的石头上,刺得她生生跳起脚来。
沈沛:……
“公子没事吧?”
虽然当下,沈沛很为宋予慈的莽撞头疼,可对比于她的伤,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于是,一个健步冲到她身旁,不由分说地,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大石上。
“我看看,可流血了?”
满是忧心,沈沛计较不了那许多,一把握起宋予慈的纤足,仔细查验。
还好,那草中暗石似乎并不锋利,未割伤她的脚,只是狠狠压出一片青红,应是皮下淤了血。
“是在下大意了……”
自觉犯错的宋予慈,再没方才的器宇轩昂,却并没心思顾及脚伤,只是盘算着,当下该如何是好。
脚伤了,湿了的鞋袜,更不能穿了,可要当真赤脚走几里路,宋予慈并无自信能做到。
宋予慈正愁云惨淡,沈沛那厢,反倒一改方才的忧虑。
确认宋予慈的脚无大碍,瞧着她面上难色,沈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公子的脚,虽然未流血见红,怕是也不便行动了……”
听出沈沛话中带话,宋予慈却并无心思与他周旋,只是抬眸望着他,一脸泫然。
沈沛:……
又是这副神情!
哪怕隔着伪装,沈沛还是一如看见了儿时的宋予慈,可怜巴巴,看向他,如看着救命稻草。
“咳咳。既然公子不便行动,那便由我代劳吧。”
回避过她的目光,沈沛转了身,拿背对着宋予慈。
“世子这是?”
“情势所迫,别无他法,以我为骑,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宋予慈:???!
听了这话,宋予慈险些没从石上弹起,望着沈沛挺括的背脊,痴愣了好一晌。
堂堂沈公府世子,竟然屈尊降贵,要来背她走山路???
这是个什么道理?又是个什么规矩?
虽然,她当下的身份,是个男子,可也正因如此,更显诡异。
男子,如何能背男子?
在大炎,再好的友人,也不至亲密如此,更莫说她与沈沛,算来,顶多是合作关系。
他竟要为她,礼贤下士至此么?
又或者……是有别的企图?
宋予慈眼不错珠地盯着沈沛良久。
沈世子啊沈世子,越看越觉得,你不对劲!
第29章 背负
可当下,除了同意被人背,宋予慈想不出别的法子。
不过,也未必要沈沛亲自操劳。
宋予慈瞥了眼一旁站着的五大三粗的侍卫们,一时计上心头。
“怎敢劳烦世子?请位结实的侍卫背在下就是了。”
宋予慈说着,还颇有些得意,心想自己怎能想出这般好的计策。
这回,行路的事解决了,还不用与沈沛相近相亲,可真是一举两得。
谁知,这样好的计策,听在沈沛耳朵里,却如一声惊雷,咻地回过身,望着宋予慈,眸子里,满是芜乱,看得宋予慈莫名又紧张。
“怎么?世子以为有何不妥么?”
宋予慈眨了眨眼,林鹿般懵懂无辜。
被仆从背这样的事,她作茶山公子时,可没少做过,宋予慈对自己的乔装术有信心,不怕因为贴近而被识破。
在这样的情形下,陌生的仆从,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行路的帮衬,和舟车软轿并无区别。
可那人若是沈沛……
宋予慈不过想想,都觉心跳如鼓,更莫说真被沈沛背在背上。
且不论是否会被沈沛察觉,单是自己这关,宋予慈都过不去。
再说了,让堂堂沈国公世子背她这个“男子”,要是传出去,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宋予慈以为,她的提议,该是更妥帖、更两厢便宜的法子。
但沈沛,显然不解她这番“良苦用心”。
“公子是嫌我不够结实健壮,背不了你?”
宋予慈:?
看着沈沛挑起的眉眼,似乎动了气,宋予慈除了莫名其妙,不知沈大世子缘何会在意这些,可也不得不耐性儿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