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暴雨是俞寒声见过最大的暴雨，用他爸的话说，那就是老龙王感冒了——神经（竟）病。然而这一场雨并不仅是自然现象，除去市里的大火扬起的烟雾，一股鱼腥味也通过大雨扩散出来。
“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龙他还没有见过，俞寒声打算去看一看，运气好的话就像哪吒一样抽根龙筋回来。
那条龙，自然就是常扬，只是常扬还不算龙，连小龙都算不得。他在淋漓的大雨里游动，就像是鱼儿在水里一样。
“常扬，是时候收手了。”
彭嘉出现在了大雨中，他的衣服已经被大雨打透，但是彭嘉同样漂浮在空中。彭嘉是借着水气飞起来的，他发现下雨时空气中有大量的水元素，费了些力气终于能在空中缓慢移动。彭嘉是人，不是常扬这样的半龙人，不能如龙入水。
“我以前一直都在隐忍，直到现在我才拥有了打破世俗的力量，只要我把握住它，很快将再也没有人来阻挠我。”
常扬身上的鳞片一开一合，就像是在呼吸，而声音隆隆像是牛叫。
“我不应该生在和平年代，但是我有幸获得了力量，不管是白宫还是白金汉宫，我都可以来去自如。”
彭嘉的脸上也满是雨水，豆粒大的雨水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彭嘉闻着这巨大的腥味，他还要做一些努力，因为常扬还没有犯下天大的罪恶。
“你看到的世界并不完全，我的身后是C国的组织。”
彭嘉将快要进到嘴里的雨水用气拨开，他用冰冷的语言说，但是常扬还是听到了惊异。
“你居然真的成功了，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同事。”
“不。”
常扬拒绝了。
数米粗的雷电在空中奔腾，而二人都看不清面容。
“强者的路是孤独的。”
常扬抬起他的手，曾经粗大的手指已经变成了利爪，没有改变的只剩下了他的铁锤，和那颗想要变强的心。而那个铁锤现在就在常扬的手里，雷电打在铁锤上，木杆被瞬间变成了粉末。本来充满了威严的常扬，龙头变得焦黑，吐出一口浓烟。
彭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在这个打雷的天气里，彭嘉甚至不敢带着手机飞，而这个二愣子居然拿着那么大的铁锤。铁锤是导体，珍爱生命，人人有责……
大铁锤没了木杆，本来要朝着地上落下去，但是常扬还是抓住了它。铁锤和常扬的身上还冒着电火花，而蓝色的电弧依然在常扬的身上缠绕。
“这个疯子。”
彭嘉必须出手了，他不能让这个家伙打白宫和白金汉宫的主意，不然某一天他就会打各种宫的主意。XX一炬，可怜焦土！要是常扬去外国放火也就算了，可是常扬现在在中国啊。
“我就在这里结束你的疯狂。”
常扬抓住那一块铁，他的爪子变得更长了。常扬即使变成了半龙人也舍不得他的铁锤，他把铁锤捏碎，覆盖在了爪子上。
彭嘉相比常扬的优势在于他更加熟悉超能力的世界，常扬不过是刚刚接触异能的新人，彭嘉应该没有悬念地碾压他。可是问题在于常扬把这里变成了他的主场，魔都被浸泡在一场百年难见的暴雨里，战斗变得对等，并且富有悬念。
尽管彭嘉打算把常扬从空中拉到地上，但是其实他要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常扬打爆。
彭嘉朝着常扬伸出了手，他控制大雨中的水气，让那些常扬周围的雨都变得寒冷，就像俞寒声做过的事情一样。
大量的冰锥在常扬的上下左右形成，彭嘉用力一握，那些锋利的冰锥就落了下去。
一阵的破裂之声穿了过来，许多的冰块从彭嘉的身边飞过。常扬出现在了原地，他的双爪上都是冰屑。
常扬动了，他带着身上的雷电，忽然失去了身影。彭嘉因为大雨阻碍视线，他眨了眨眼，感觉到一阵危机感，当即下降一个距离。而常扬身影在原地显现，他带着电弧的龙爪就划过彭嘉的残影。
彭嘉勾引天上的雷电，他面对阴云密布的天空躺倒，彭嘉的身体在空中像树叶一样飘荡。大量的雷电汇集在常扬的上空，然后一道雷柱轰然劈下来。
常扬大吸一口气，他身上的鳞片和皮肤的毛孔全都张开，整个身体都呈现一种涨满的状态。常扬吸足了水气，他朝着天上的雷吐过去。
冰水与天雷相遇，产生了大量的气泡，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天雷还是比雨水更猛烈一些，常扬被电得焦酥，他晃晃荡荡地远离天空，龙角之间甚至出现了发着光的电弧。
彭嘉还在往下飘摇，他感觉到后背碰到了东西，就用手一摸，他摸到了坚实的水泥，原来他落在了AC大厦的天台上。而常扬也像是跳着舞一样落在了天台上，看来他已经被电够了。
常扬不长的龙须飞速蠕动，他又一次消失在了彭嘉的视线里。
同一个招式怎么会有用呢？彭嘉弯下腰，他的双手聚集了气，准备朝着常扬可能出现的地方打过去。而常扬出现的时候带着大量的水气，水气朝着彭嘉打过来。彭嘉把气弹朝着地面打下去，天台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洞，他顺着洞跳了下去。常扬的水柱擦着彭嘉的头发冲过去，消散在天空中。
彭嘉掉在一个放着许多地板的房间里，雨水从破开的洞里落进来，彭嘉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在明亮的灯光下跑到一堆地板的后面。
当声音接近，他将那一片木板推倒。常扬从隐身的状态中被打出来，他的爪子插在白色的木板上，木板被常扬推着撕裂。
彭嘉朝着常扬挥拳，他还控制着木板的碎屑朝着常扬扎过去。只要速度够快，木渣也可以杀人。常扬的鳞片将飞过来的木板碎片夹碎，但是更多的碎片扎进了他的肉里，那些木片没有停下脚步，直接钻进了常扬的内脏里。
彭嘉抓住被打得僵直的常扬，他把常扬甩了起来，用常扬把这个楼层的墙壁都砸得稀碎。
常扬抓住了彭嘉的胳膊，他的爪子把彭嘉的胳膊划断一半，然后顺势和彭嘉缠成一团。
“好疼啊，让你的那些东西停下来。”
“我们在死斗。”
一个木头的碎片从常扬的身体里穿出来，斩断了彭嘉的头发，打在破碎的墙上。
彭嘉抓住常扬的爪子，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双钢爪的威力。彭嘉破开的伤口现在已经开始了生长，一块块肉出现在伤口上。常扬爪子的威力很大，但依然没法给彭嘉造成足够大的创伤。彭嘉断了一半的手臂正生长出肉芽，然后自己连接到一起。
两个人把周围的墙和地面撞出一处处凹陷，终于楼层再也无法承受了，AC大厦的顶层整层塌了下来，带着两个人往下又砸了一层。
大雨又从天空落进了楼里，楼顶只剩下了废墟，激烈的打斗在这一刻消失。然后一块水泥开始活动，两个人缓缓站起来。彭嘉的胸前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血肉，受伤严重。常扬的胸膛上插着一根钢条，胸口的鳞片已经破裂，血水正沿着钢条流到地上。
“我没输。”
常扬一声厉喝，声音比雷霆还要猛烈，将彭嘉震得发昏。他带着身上的钢条朝着彭嘉做最后的攻击。常扬的爪子上都是彭嘉的肉，在短暂的淋雨后，血水就已经被冲刷到地上。
彭嘉确实没有听过这样巨大的声音，彭嘉不是怕打雷的小孩子，他被震晕只是因为他的耳膜破了。
彭嘉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大雨和喧嚣都远他而去，而且头里还有金星，彭嘉的双耳又十分疼痛。常扬正在接近的身影，彭嘉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些扬起的碎石并没有声音，彭嘉也无法去想该做些什么。彭嘉只是感觉到疼痛，以及捂住了双耳。
彭嘉虽然没能做些什么，但是他却带着意识地数着常扬的步数……一步，两步，三步，再有一步就要碰到我了……彭嘉终于又听到了声音，他的耳膜恢复了基本的功能，这得益于不可思议的恢复能力。
尽管还是听不清，世界就像是没有信号的老电视机一样喀啦个不停，彭嘉抬起了他的手。时间再一次变得缓慢，彭嘉的手插进了常扬的胸膛，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擦身而过。
“我终于学会了。”
以往彭嘉都是在最危急的情况下使用的，不自主的反应是不可控的，不能算是他的力量，而这终于能为他所用。
“怎么会？”
常扬的身体往前冲了三步，跪倒在地上，身上的血洞流出来大量的血。这些血和血水混在一起，继续朝着楼里流进去。
“你没有真正去看世界的全貌。”
彭嘉已经见识过了那个世界，无论是银发少年还是炎魔，那些先行者都比他强很多。
“嘭。”
常扬的身体无力地倒在碎石上，常扬死了，或许会有不甘。
哗啦啦的雨声重新进入彭嘉的世界里，他的胸口也开始生长了，那种自己不是人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只是他暂且压下这种感觉，走过去确认常扬的死活。
彭嘉摸了摸鼻息和脉搏，生命已经逝去，常扬确实死去了。
“你厉害好多哇。”
俞寒声来到彭嘉的面前，掰下了常扬的下颌。
“这应该算是龙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