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意识到自己和班世飞之间的差距，整个人都很郁闷。
这傻大个儿，一高兴起来就跟吃了兴奋剂膨大剂一样，偏偏自己还打不动他。
吃饭的时候，阿光全程都臭着脸。
程清华看他的时候那怜爱的眼神，分明就是老母亲看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浓浓的“我知道你很自卑所以你要努力吃饭多长肉”的慈爱眼神，让阿光郁卒。
今天没有多少生意，程清华把十张小桌拼成一排，斧头帮来了二十多个人，大家也没什么讲究，坐下吃喝就是了。
程清华还想说些客气话，但最后都被程大义说了。
程大义有经验，举起就来一句：“话不多说，以后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酒喝下去之后，程大义的话又多了起来，开始说起自己和斧头帮的渊源，从人家来收保护费开始，再到自己如何气势惊人把他们赶走。
额，是的，程大叔现在还是觉得因为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吓得斧头帮的人不敢上门闹事儿。
一群小孩儿，跟我斗？还嫩得很。
至于现在怎么跟斧头帮这么亲密了……当然是因为班世飞。
他不知道程清华找班世成的事儿，以为斧头帮的人都是看的班世飞的面子，班世飞也觉得斧头帮这么帮衬程家饭馆是因为自己，喝着喝着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主人一方，跟着程大义逐个给斧头帮的人敬酒。
斧头帮的人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做程家的姑爷了，把班世飞闹了个大红脸，说没有的事儿。
程大义却觉得班世飞这人不错，和只能小女儿很般配，他觉得对方之所以这么重视程北大对他的感觉，完全是因为程清华的关系。
不然，一个脑子不好的傻子，人家管你喜欢还是害怕呢？
喝多了之后，程大义就一口一个姑爷的喊班世飞了。
一顿午饭从十一点半吃到下午三点，啤酒都喝了好几箱。
程清华知道男的大多不爱吃蔬菜，所以端上桌的都是好下酒的硬菜，大家吃喝得都很尽兴，她和程北大吃饱之后就离了桌，程北大画画，她就闲坐一旁看书，楼下的吵闹也没影响她的注意力。
阿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站在门口，直到她转头去看，他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第三次了，他第三次看见程清华那样，不顾一切后果的与人硬碰硬。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个挺聪明的人，遇事却总是选择最极端的那个方法。
比如当初按着剪刀要扎程大献，比如上一次拿着水果刀要和程大义拼命，比如昨晚拿着菜刀和程大献对峙。
在他看来，这些事情都没必要这么解决，她一定也明白，但是她偏偏做了那样的选择。
“如果昨晚我们出现不及时，你怎么办？”
他知道不能怪她，所以只是这样问。
如果，怎么办。
程清华却被他问愣了一下。
是啊，如果，怎么办？
她经常告诉自己，她已经重活一世了，很多事情都不同了，她有机会改变自己和程北大的命运，绝对不会让上一世的事情发生。
但是，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暴戾，想要不顾一切的大闹一场。
把事情闹大了，把命闹没了，一切就结束了，就解脱了。
程清华知道自己内心压抑了许多悲观极端的情绪，这些情绪在她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悄然冒出来，慢慢将她的理智吞噬，占据主导，操控她的身体。
这些积攒了十年的戾气，随着她的重生跟了过来。
有时候她明明知道不该这么做，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了？”阿光见她情绪不对，担忧的蹲在她面前盯着她。
程清华眼一热，将头轻轻靠在阿光的肩上。
“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啊……”
上一世，十年的蝇营狗苟，让她的心理矛盾到扭曲，每一次和人冲撞，都是抱着“就这样结束吧”的决心，偏偏每一次她都顺利挺了过来。当时她就想，或许是老天爷觉得她受到的惩罚还不够，所以让她继续活着。
痛苦的活着。
别人都称赞她程老师，为了学生什么都肯做，为了学生什么都能付出。
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重活一世，一切美好得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以至于到现在，她一颗心都没安定下来。
所以，遇到什么事情，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了上一世的行事方法。
“程清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阿光要被她吓死了，以为她是因为烦了程北大了，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故意用一些极端的方法想解脱，轻轻搂上她肩膀的手都在颤抖。
在她面前，他不善于煽情，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在她眼里只是个笑话。
怕换来她的作弄。
所以只能将担忧化作利刺，扎进她的血肉了，她同样能感觉得到。
程清华确实感受到了，想说你误会了，上一世的我的确是那样的，但是这一世不是。
“我脑子有病也不像你，这么大了还在喝奶粉啊。”刚才的软弱好像只是错觉，程清华抬起搁在他肩上的脑袋，盯着他嘲笑。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阿光就羞得无地自容。
他喝奶粉的时候被宿舍里的同学看到了，被嘲笑不说，那人还将这事儿传到了班上。
现在，整个一班的人都知道他每天在喝奶粉了。
被嘲笑厉害的时候，他也想过别喝了，但是想到这是她的心意，又没忍住找出来喝。
最后，还是他自己说服了自己。
算了算了，现在受的嘲笑，都是为了以后能有个强健的体魄来俯视那些无知的人类。
比如班黎明。
想当初自己可是比他矮了一点点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比班黎明高出很多了。
他又想起班世飞中午扛着他转圈的事儿，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
那么屈辱的事情，绝不容许再发生。
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扛！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