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程北大出去？
去哪儿，去多久？
“去哪里？”
先问的是班世飞。
程北大没搬过来的时候，都是班世飞每天早晚接送的，她搬过来的这两天，也是他在这里陪着，不至于让她害怕。
现在就要带她出门？程北大行吗？
“不去太远，就去北海，玩玩水，吃点螃蟹海鲜。”蔡奶奶不像几个小孩不那么紧张，心情非常好的计划着。
“北海啊，我没过，我也想去……”班世飞双眼一亮，但是话才说完一张脸就垮了下来。
他要上课。
“你就安心上课吧。”蔡奶奶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念想。
其实……如果有家长帮忙请假，他是可以请几天假期一起出去的。
但是蔡奶奶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就不能等中秋节在一起去玩吗？”班世飞一脸怨气。
蔡奶奶摇了摇头：“不能，因为我们不打算带你。”
人家是师徒两人的活动。
程清华有些担忧，怕程北大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情绪不稳定。
“要不我陪着？”有她在，至少可以把程北大安抚住。
蔡奶奶也不同意：“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段时间特意了解了自闭症方面的知识，她要是闹情绪，我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
蔡奶奶都安排好了，程清华也没再多说，她也希望程清华能慢慢变好起来，自然不会反对她接触外面的世界。
从蔡奶奶家出来，程清华和阿光没坐车，就在路上慢慢走着。
“我姐，应该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就算她的自闭症好了，她的智力也无法恢复到常人那种水平。
但是这点怀疑，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蔡奶奶也没说。
算是她自私吧，她怕自己一说出来之后，蔡奶奶就不肯要程北大了。
“我们家门口下去池塘有十几层阶梯你知道吧，程北大被她妈从门口摔下去过，脑子可能摔坏了。”
所以她的自闭症虽然好了很多，但是她的很多方面的表现还是像一个小孩儿一样，表达方式，行事方式，很多方面，都是这样。
当时她说她要带程北大读书，不仅要读初中，还要读高中，大学，程大义听完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笑话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程北大不是天生就患有自闭症，她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很聪明，会从一数到一百，多了不起？
很多人在两岁的时候说话都还说不利索，但她已经会数数了。
当时可把程大义高兴也得意坏了，逢人就夸她多聪明多聪明。
但是从门口摔下去之后，程北大就变得痴痴傻傻的，数数也不会数了，看见人也不会喊了。
前后之间的差距，就是天上和地下。
从那之后，程北大就不再是那个受人疼爱的小公主了，她总是做错事，她奶奶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当时正巧又赶上她刚出生需要照顾，自然而然的，对她的关注和忍耐就少了。
两人的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是在摔了程北大之后？还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反正程北大应该是从被摔了，加上她出生之后，周围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坏，才慢慢自闭了起来。
这样的态度差异，随着她越来越大，表现得越来越聪明，甚至超过了当年的程北大的时候，就更严重了。
他们家又出了一个两岁能数到一百的天才，曾经的天才沦为了傻子，大家除了可惜之外，所有的关注都落在程清华这个天才身上。
四岁上学，她却一点都不显吃力，甚至比大她两三岁的人都要轻松。
程清华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程北大的脑子没磕坏，那她现在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吧。
如今就算磕坏了脑子，她在绘画方面依然有着惊人的天赋。
这大概就是上天的仁慈吧，给人留一线生机，不至于一下把你压垮。
而她的重生，就是为了让程北大把这一线生机给把握住。
既然如此，她怎么能说出来，怎么能告诉别人，程北大的智力，或许只能停留在目前这个水平了？
就算为此背上欺瞒的罪名也无所谓。
阿光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站在原地停留了两秒，才继续跟上她的脚步。
“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蔡奶奶应该会觉得程北大还有彻底好起来的那一天吧。”
程清华低着头踢着一块小石子往前走。
“去医院检查过了吗？”阿光问。
程清华摇了摇头：“没有，不想去。”
不去，去了，确诊了，她不就不能骗人了吗。
才不去呢。
“蔡奶奶不会在意的。”好半响之后，阿光才说到。
程清华起初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现在，她怕程北大和蔡奶奶出去一趟之后，蔡奶奶会对她失望。
蔡奶奶说的有形无魂她不知道，她只怕她们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蔡奶奶还是那一句话。
到时候，程北大该怎么办？
“喂，是不是青春期的到了，烦恼特别多？”
见她愁眉不展的，阿光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问。
程清华烦躁的把他的手打掉：“打我头，要是我长不高以后就赖你。”
什么青春期烦恼啊，她平时也想得不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人家可累了呢。
第二天，蔡奶奶就带着程北大出发了，说要出去三天两夜，当然，如果玩得开心的话，会适当的多留几天。
住宿什么的都不用担心，陈家那边都安排好了。
陈爷爷去世之后，陈家地位最高的就是蔡奶奶……当然，陈爷爷在世的时候，他们家地位最高的也是蔡奶奶。
对于蔡奶奶的任何需求，陈家的小辈们都格外用心，什么都安排好了，程北大这个蔡奶奶的徒弟只要负责沾光就行。
班世飞每天早上不用送人了，连摩托车也不骑了，和程清华阿光两人一起走路，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程清华好几次想问他，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程北大了，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的那一种，但是想了想，现在问这些也太早了，说不定那只是少年被美色所迷而已呢？
程北大出行之后第二天，马靓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支支吾吾的叫她出去，说是自己做了错事，哭着求她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