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奶奶带着程北大走的时候说是三五天回，玩得开心就一个星期回，但其实两人出去玩了半个月才回来，中间给程清华打了个电话，说程北大喜欢吃海鲜，还喜欢赶海，所以要多玩几天，这一玩就是半个月。
程清华想想又觉得心酸。
想当初你刚出去的时候你妹还是餐馆老板，半个月不见，你妹都只能摆地摊儿了。
程北大回来了，最高兴的当然是班世飞，摊儿也不摆了，把程清华送到了地方，收音机往那儿一摆，骑车走人。
今天星期五啊兄弟，生意最好的时候，你跟我撂挑子？
虽然你是去陪我姐玩儿了，但我还是不怎么开心。
程北大是昨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到的，当时她拿着听筒还有些无措，不知道程北大能跟她说什么，没想到，她才接过听筒，就听到了程北大充满欣喜的声音。
“妹妹，我们回去，明天。”
那一刻，程清华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程北大，竟然能说这么长一句话了吗？
其实她也跟班世飞一样迫切的想要去见一见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星期五啊。
不挣钱，拿什么养程北大啊。
她可不能像班世飞那么任性。
从星期一摆到星期五，整个二中几乎都知道她这一个摊子的存在了，衣服质量过硬，版型款式都不错，而且样式非常多，虽然码数不全，但生意还是很好。
关于码数不全这一点，本来是一个缺点，最后却硬生生被程清华变成了优点。
“如果不是断码，我也不能拿到这里来卖了是不是，码数齐全的话人家也不给我啊，早就摆步行街上去卖了，五六十一件，得赚多少？”
有人问衣服是不是新的，怎么都没有吊牌，程清华就笑了：“我的姐姐诶，有吊牌的人家能给我卖吗？这些衣服可都是大牌子啊，就是因为断码或者有点瑕疵，厂家才处理的。如果挂上吊牌卖，那人家大牌衣服不就成了地摊货了吗？是不是？”
是是是。
程清华能说会道，就算今天头牌班世飞没上岗，但凭着她句句不离“我哥说”这一行为，班世飞虽然不在，但是约等于他也在。
“我哥说你这种身材穿这个颜色真是太好看了，你看，这个版型非常好，人显精神，显白是不是。”
“我哥说长头发的女生配这种荷叶边的衣服非常好看，我以前不懂，你这一穿上我才知道，真的好漂亮啊，真羡慕你们，身材这么好。”
“我哥说皮肤白的人穿红色特别好看，你不觉得吗？我觉得我哥说得挺对的，这件衣服你穿着真的很好看诶。”
所以，就算没有头牌的美色，她的生意也照做不误。
今天是星期五，高峰期可以一直持续道晚上八九点，程清华打算趁着这一天把衣服都出手了，明天想想做点别的生意。
大牌尾单和瑕疵品不是每天都有，也就是碰巧才能碰到，程清华打算有空去市郊几个服装厂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把尾单和瑕疵品都卖给她。
如果行的话，她就打算开个门店，专门卖这种处理品。如果不行，她想去义务那边看看小商品。
在学校后门开小商品市场还是很有前途的。
她想得很好，今天把手上的火都卖完，剩下一些实在卖不掉就拿回去送给同学也行，但是还没到七点的时候，事情就来了。
一辆略有些眼熟的北京吉普从摊子前经过，原本已经开过去半个车身了，又倒了回来。
车窗摇下来，刘玲玲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出现在车里。
程清华看到了，先打了招呼：“嗨，玲玲姐，好久不见，要去你干爹家里过周末吗？”
刘玲玲想到自己吃大亏，以及干爹被坑去的三十万块钱，先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才看向她的摊子：“生意怎么样？比开餐馆的收入差点儿吧？”
何止是差点儿啊姐姐，您可真狠呐。
程清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容不变：“差点儿那是肯定的，但是要生活没办法，什么都要干啊。”
刘玲玲也没想到她会来摆摊儿，毕竟这种活不是谁都能干的，考验脸皮，她没想到程清华能做。
更让她不满的是，程北大竟然没在。
“怎么没让你姐姐一起来卖啊？她长得好看，可以来给你当模特帮人试衣服啊。”
“哎呀，我姐姐可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人，我这生意她是不管的，我也不想让她跟着我辛苦摆摊儿啊是不是。她虽然没有跟着干爹享福的命，但是他的亲爹还是很疼她的，不会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刘玲玲原本是想停下来看程清华笑话的，没想到反倒差点被气了个半死。而且她心里本来就有怨气，看程清华对她笑就觉得那笑容中充满了得意。
想想那三十万，如果给她……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心肝儿疼。
她都后悔死了，早知道自己做错一件事要付出三十万的代价，她怎么都不会做的。
那破餐馆的生意一直半死不活的，干爹说等他找人把程家私房菜的菜谱研究好了，生意可能就好上来了。
她知道这都是干爹安慰她的话。
一本破菜谱，能有这么厉害？
三十万啊……
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眼前这个程清华竟然就因为她做错一件事，坑了她干爹三十万。
都有三十万了，还来这里摆摊儿？
还有合同生效的前一天，她程清华是什么态度，以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不就一只蟑螂嘛，我干爹都花了三十万了，你还想怎么样？
搞得好像她干爹想买他们家那破餐馆一样。
这么多钱买一个破餐馆，你都开心死了，还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不仅仅是刘玲玲，还有餐馆原本那些服务员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刘玲玲的干爹这么做是在给刘玲玲擦屁股。
毕竟她弄出了蟑螂事件，把餐馆的生意都搞没了，又花三十万来买了餐馆，这不就相当于赔礼道歉了吗？
这赔礼道歉可是诚意十足啊，三十万可不是谁都愿意出的。
她干爹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就当是赔礼道歉了，但是程家也太过分了，三十万，那不是趁火打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