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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红楼之如画江山 > 6.40 还有比自家岳父更靠谱的吗

第六卷

6.40还有比自家岳父更靠谱的吗

看着林如海很是迷茫的表情,周阳叹了口气,很清楚问题所在。这位探花郎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女儿叫林黛玉,恐怕早就和历史上不知道多少三甲一样,只能在史书上留下个名字,其余“生卒年月及事迹不详”。

大周朝传承到郭恺,算是第五任皇帝、近百年时光,基本到了一个封建王朝的巅峰期,各种积压的矛盾虽然并未爆发,但已经如火药桶一般,白莲教已成气候,朝廷岁入逐渐减少,地方势力起势,军队日趋崩坏,朝廷官府也慢慢被党争占满;正所谓“物极必反”,要是一直拖延下去,结果免不了和其他朝代一样,只需一个火星,结果谁也说不好。

林如海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出身显贵、身居高位、自身能力突出而且并不死板,比如,他并不贪腐,但也不拒绝“规矩”,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整个天下的中下层缺乏了解,为人偏理想化,当发现问题与自己的预期对不上、甚至差距巨大的时候,迷茫也就不奇怪了。

这不是说周阳就比林如海能力强、脑子聪明,而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王朝发展的一堆“规律”之类东西,现代早被反反复复扒了不知道多少遍,基本上混网络的都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解决是另一回事,至少江南问题也好,盐政问题也罢,除了一顿火器打平换人之外,周阳想不出别的办法。

就像是后世一句名言所说,“历史的尘埃压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这些本来很“正常”的问题到了林如海身上的时候,结局就是家破人亡——然后他发现,问题解决了,办法是他一向瞧不起的武夫,一顿火器就平了?

“大人是不是觉得,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周阳笑着说道,这不奇怪,林如海在朝堂和高层呆的太久,对基层不了解很正常,“就好比八大盐商,在大人心中,‘士农工商’最下等,怎么就成了扬州一手遮天的存在?一众朝廷官员,怎么就哈巴狗一般,给这些奸商保驾护航?都是寒窗十年出来的英才,为何一见银子就全没了廉耻?”

“老夫并不迂腐,知道这天下大事,‘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规矩,可扬州当地官员众多,大半都是科举正途,为何把‘富贵不能淫’的道理全都忘了?”林如海无奈苦笑,“子阳可能不知道,老夫都准备拼死以报君王,却被你用了区区数日就扫掉了。

那时老夫也没多想,先帝的赏赐就到了,当初刚一回京,我就向陛下举荐了你,先帝也想重用,却被龙首宫和刘伦、于充联手阻挡,最终达成目的,竟是通过永静殿下胡闹一般的方式,也让老夫第一次发现,朝廷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额......”周阳这才想起来,当初他的提拔任命文书,是永静公主在龙首宫直接抢了“皇帝之宝”盖上的,理由是“自己选了夫君”,确实有些儿戏,“大人,我和刘伦的冲突你知道,这里面可不光是个人恩怨。

大人记得,下面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出门我一句都不会承认——朝堂上的所谓‘文武之争’,归根结底争夺的是利益,这不只是银子或是财货女子的问题,而是主导权、控制权,是对整个天下的掌控,表面上的表现不只是文武冲突,还有君权相权之争。

于充在城门楼上搞得那场闹剧,说是因为不满陛下亲近武勋之类,本质上是他不想再面对一个武帝或者强势君主,只要随便换上哪个宗室子弟,朝堂上的事情完全可以抓到自己手里,搞出个新瓶装旧酒的‘站皇帝’与‘坐皇帝’。

于家是江南大族,代表的是江南士绅、地主的利益,这次抄检我虽然没有参与,也听说前后加起来超过五百万两现银,另有两倍于此的房产、土地、财物,人丁过千、影响过万,若是他掌握了朝堂主导权,整个江南对皇家、朝廷来说,等于失控了。”

“......”林如海表情不断变换,他又不傻,岂能不知道周阳所说就是事实,半晌才缓缓点头,“不错,老夫在扬州之时就已经发现,作为大周朝财税重地的江南,盐税逐年下滑,回京后更是查到,田税同样在减少,商税干脆已经雪崩。”

“任何一个朝代,朝廷对天下的掌控力度都是和整个朝代的盛衰同步的。”见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周阳笑着继续解释,“而朝廷对地方的掌控,与地方势力完全冲突,两者是此消彼长、非此即彼的关系,表面上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财税的增减。

地方士绅握着田产,家里做着生意,掌控着一个区域绝大多数资源,朝廷想要财税,就等于是从他们兜里掏钱,这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松,因为财富不会凭空消失,如果没有进入国库,那就一定是进了某些人的口袋。

相比于这些纯粹的地方势力,大人虽然也是科举正途、文官出身,却有很大不同,林家不算武勋,却也是勋贵,祖籍苏州却早已扎根京城,本质上和武勋一样与国同休,在地方基本没什么实际利益,自然可以不管不顾。”

“不错,老夫得了先帝吩咐,到扬州清查盐税时,从未考虑过自己从中渔利,只想着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忠。”林如海舒了一口气,“怪不得我回来之后,总觉得和朝堂上诸位大人合不上来,原来在他们眼里,老夫其实不是自己人。”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不论做人还是做事,这些都是首要搞清的问题。”周阳一句话,却让林如海脸色勐变,“立身朝堂很复杂,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小事,真正涉及到大事的,最主要一件就是站位和站队。

如今的朝堂上,明明是分为文武,真要是细分会非常繁琐,但本质上其实就是以利益为基础的站位,武勋之所以‘与国同休’、忠于陛下和皇室,是因为他们在地方上没有什么利益,一旦有了同样难说,比如四王与四大边军。

大人是当朝天官,虽为文官却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该是到了看清楚的时候了,当今陛下历来亲近武勋,在文官那边的根基全看太后与后族,于充死后,太后二哥李勉提了礼部侍郎但并不安稳,三哥李继实际上管着内务府,户部温尚书历来活泛,这就陛下的文官根基,大人以为呢?”

“怪不得——”林如海长舒一口气,“前几天还听说,锦衣军堂官赵全正在清查太上皇皇陵建造的账目,目标应该是工部,刑部尚书梁博梁国志出身贫寒,背后并无势力,向来以孤臣自居,想来这就是陛下——不,应该是太后的安排吧?”

“正如晚辈刚才所说,大人以为如何?”周阳笑着问道。

“玉儿和永静殿下是姐妹,我这个当爹的能如何?”林如海脸上慢慢泛起笑容,“好了,过些日子待你和殿下的喜事过后,少不得入宫拜谢,到时候不妨让玉儿跟着;老夫这边事务繁忙,年初又是去年官员考评的时候,少不得要向陛下禀报。”

“大人明白就好。”周阳满意的点点头——他倒不是真的为太后和昌兴帝尽忠,而是不想一直被那些穷酸盯着,狗屁的“文武有别”,说穿了不就那么回事?将来皇家也不会让文武双方“将相和”,他需要在文官中有个“自己人”,只要利益一致,还有比自家岳父更靠谱的吗?

“好了,临近中午,老夫也让人备了家宴,估计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眼看着话都说完了,林如海如释重负般摆了摆手,“玉儿和殿下都在西跨院,那里本是老夫准备给她的,可惜自从弄好之后就没住过几天。”

“大人若是觉得合适,留下林妹妹陪伴些日子也无妨。”周阳赶紧说道,“横竖我和永静殿下喜事不远,到时候肯定也要接妹妹过门,此时留下也是一贯的规矩......”

“好了,有殿下在,玉儿最多不过是一顶红轿、一块儿盖头的事情,多这么个劳什子有何用?”林如海语气冷澹,“老夫依然身体很好,还不到身边不能缺人的时候,你们年轻人不用担心这么多,玉儿跟着回去就好,不需要再多费一道工夫。”

“既如此,晚辈告退!”周阳躬身一礼,慢慢出了书房。

林府西跨院花园。

“林姐姐的院子虽说不如家里敞阔,倒是更显精致。”永静公主和林黛玉两人牵手漫步,时间正值春回之际,园中不少地面已有些许绿意,“姐姐长居于此,怪不得能有这般灵动秀丽的心思,也让周大哥爱不释手。”

“璇儿你又编排我,什么叫爱不释手!”林黛玉没好气的轻轻锤了某公主一下,“再说我虽自幼在此长大,当初在京却多随母亲居住在后宅,去扬州自不用说,回京后更是随了周大哥过去,这院子再怎么精致,我又住过几天?”

“那,林姐姐是想趁着机会多住几天呢,还是想回去继续让某人‘爱不释手’?”永静公主莞尔一笑,轻轻咬着林黛玉耳朵说道,“又或者,姐姐可舍得独守几天绣楼?”

“死蹄子,哪个许你这么编排!”林黛玉羞的面颊绯红,直接忘了尊卑开始追打某公主,说话全没了矜持,“还说我呢,横竖也是在那边住了许久,也不知是哪个不知羞的,刚刚进院子不足三日就忍不住,明明尊贵的身份,一挨上某人就什么都敢叫!”

“呀——”这下永静公主也遭不住,羞的和某怼怼打闹起来,一时间花园中满是银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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