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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朕只想要GDP > 第125章

她神色中有一种名为缅怀的情绪:“反正之战的时候,他不假思索,便答允起事,当?年?的果敢与决断,现在的他已经不会?有了。151txt.com”

将手中那串佛珠搁置到桌上,梁夫人淡淡起身:“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当?年?他评价敌将的话,现在该送还给他自己了。”

岑纲默然不语。

梁夫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事过多年?,府上还有多少人,愿意为我效命呢?”

岑纲整顿衣冠,郑重拜道:“我等当?年?追随大将军起事,是为匡扶社稷,挽救黎庶,这样的志向,哪里是时间所能?磨灭的?反正之战后,窦敬在外戕害忠良,在内苛待发妻,逼迫天子,倒行逆施,与当?年?的荒帝又有什么两样?如若我等视若无?睹,岂不是叫天地神灵轻看,觉得我们当?年?发下?的宏誓并?非是为社稷,而是为了今天的富贵吗?”

梁夫人将他搀扶起来?,正色向他行礼:“请祝君助我!”

岑纲震声道:“敢不从命?!”

……

裴仁昉下?了值之后,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当?初遇见?那位老者的地方,但见?景观如旧,那老者却不知所踪了。

“难道当?真如他所言,以后不会?再见?了吗?”

裴仁昉不由得有些怅然,暗叹口气,沿着?长街,漫无?目的的踱步,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他是他父亲的遗腹子,也是他父亲仅有的子嗣,而他的父亲,是祖父最小的孩子,也是祖父唯一一个?活到成年?的孩子,因而他还没有出生,肩膀上就承载了诸多人的希冀。

父亲因故辞世的时候,只有二十七岁,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将尚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孩子送进坟墓,其悲恸可?想而知,母亲年?纪轻轻便失去?了丈夫,更是痛心断肠。

等到伤痛过去?,祖父亲自往父亲丧生的那处河滩去?考察,却发现了几分蛛丝马迹,他幼子的死或许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人为。

祖父奏请天子,亲自去?查此事,最后真相揭开,参与阴谋的不仅仅是贪污修筑河堤拨款的官员,甚至也有裴家其余人的影子……

祖父被刺痛了。

幼子的离世让他痛心,而亲人因利而生的算计让他愤怒!

他知道那些人是为了什么——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还在人世,而这个?儿子此时膝下?只有一女,若是这个?儿子意外亡故,偌大的裴家,只怕就要交付给分家,亦或者过继来?的嗣子继承了!

祖父年?轻时候性烈如火,年?老之后脾气也未曾消减,依照他的性情,宁肯把裴家所有东西堆起来?烧了,也不会?叫那些隐藏在背地里的杂种吃自己骨肉的人血馒头!

而他的母亲羊氏,就在此时被诊出了身孕。

这是上天对裴家的恩赐,如若母亲得子,裴家也就有了可?以继承家业的少主,年?仅三岁的姐姐以后也就有了依靠。

那时候,祖父与母亲的欣喜可?想而知。

然而希望之后就是绝望。

十月临盆,瓜熟蒂落,母亲诞下?的是个?女儿。

她伏在床上嚎啕痛哭,为丈夫的枉死,为长女的无?依无?靠,为刚出生的可?怜的孩子,也为这拼命挣扎仍旧不能?逃脱灾厄的命运。

难道上天真的这样绝情,让她眼看着?旁支人踩在丈夫的尸骨上,夺走裴家的家业吗?!

彼时夕阳西下?,余晖壮丽,裴太傅默不作?声的坐在外室,听见?儿媳妇的哭声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裴太傅封锁了儿媳生女的消息,隔着?帘子问她:“早在你?有孕之初,我心里便生出一个?想法来?,只是孩子落地之前,不好说与你?听。”

他沉吟良久,终于道:“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就当?做男孩来?养,怎么样呢?”

羊氏看着?襁褓之中的幼女,神色挣扎,片刻之后,她握住女儿的一只小手,眼泪夺眶而出:“儿媳生下?的,本来?不就是儿子吗?”

裴太傅一声长叹。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裴仁昉逐渐长大。

他很聪明,相貌也生得格外出挑,又有裴太傅悉心教导,很早就是闻名遐迩的神童,甚至曾经被选为皇子的伴读。

母亲羊氏格外的关爱他——除去?先天的母爱之外,其间还掺杂了对于自作?主张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歉疚与不安。

祖父也是如此。

裴仁昉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

他从小就是个?理智的孩子,知道怎么做对自己,对姐姐,对祖父和?母亲最好。

他习惯了束胸,习惯了摒弃一切女孩子才会?有的爱好,当?羊氏为此默默流泪的时候,反倒会?宽慰她:“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请您不要因为过去?所做出的正确抉择而伤心。如果不是您,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见?到这样的风景。”

他并?不单单是为了宽抚母亲,才这样说的,他是真的这样觉得。

裴仁昉逐渐长大,才名传得更远,耿彰往裴家拜会?时见?到他,考校之后当?即拍板,将他收为弟子。

老师是个?聪明人,师徒二人相处的久了,难免察觉到几分端倪,只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特意帮他上下?打点,顺利完成了整个?考举流程。

只是在他状元及第之后,对他说:“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总要做一些有益于人间的事情,不是吗?”

裴仁昉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弟子受教了。”

再之后,他主动奏请调往偏僻之地,在外一呆就是数年?,待到今时今日,再度回到长安,反倒觉得这个?从小长大都生长于斯的故里,竟也变得陌生了……

巴陵王今日包了整个?齐云楼宴客,酒喝得多了,略有些醺然,随意寻了个?窗户透气,却是惊鸿一瞥,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几瞬之后,他恍然回神,朝着?那人远去?的方向,扬声喊道:“喂,裴仁昉!”

裴仁昉应声回头,便见?一个?年?轻男子身在高楼,向光而立,一侧酒楼旗帜招展,却分辩不出他面容。

平辈之间直呼名姓,甚是无?礼,他微微眯起眼,拱手行个?平辈礼,没有急于作?声。

巴陵王又是一怔。

多年?未见?,他不认识我了么?

继而又觉羞怒:是啊,裴仁昉是谁啊,怎么会?记得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呢!

他冷下?脸来?,便待使人去?叫裴仁昉上来?,哪知道就这一错神儿的功夫,人都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巴陵王气怒交加,马上打发人往裴家去?下?帖:“昔年?同窗故事,历历在目,如今裕之还朝,竟然连旧人都不认识了吗?裕之一心躲避皇妹也就罢了,总不至于连我也要躲避吧?”

约定了时辰,请他往齐云楼喝酒。

裴仁昉这才知道,今日叫住自己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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